而這,就是另一個我稱之為家的地方。算不算是某種gated community?我也不知道。鄰近的社區Rusholme很有趣,像是個小南亞國度,遲些要再花點時期認識一下。由市中心走回去大概要二十多分鐘,有幾次與從camden station獨自走回家的記憶混合起來,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原來早就有人為獨自慢步回家,而且是走回Rusholme,寫過一首歌。對,就是the Smiths,沒有驚喜吧。And though I walk home alone/I might walk home alone/But my faith in love is still devout/.
走進校園不過數天,已經不斷被轟炸,左一句作為一個博士生要怎樣怎樣,右一句你已經是個學者而不是學生了,諸如此類形形式式的儀式與洗腦式輔導,甚至連教你怎樣與指導教授相處的工作坊亦有,算是甚麼都喂到口邊。但凡此種種,能烙在我心上的就只有一句:你一定要三年畢業。經歷著種種所謂的營新,在幾乎像個小鎮的大學校園讓自己迷路,拼命的找不同學系的科目資料砌時間表,此許感覺,想必是最後最後一次經歷了。不同的是,下星期上第一課就要討論Thomas Kuhn,而身邊的同學有的已是知名的藝術家。我跟藝術家同學說我也喜歡攝影和藝術,尤其以此作為都市研究的方法,但我只是個amateur。說穿了,其實是連amateur也說不上。但收到的回應竟是,他喜歡amateur這個概念,因為對一種行為充滿熱情的人,總是那些amateur。如果真是這樣,我倒希望在學術上我也保持著amateur的心態,即使身邊的聲音都叫你學會把博士學位視作全職工作:一星期工作50小時。整個夏天都把中大圖書館那本City of Flows帶在身上,忽然下星期就要跟著書者見面,暫時也是種莫命其妙的經驗。
買了兩張海報貼在房間牆上,它們將要陪伴我一年。案前是Trainspotting那張經典的choose life。沒有了潛台詞的I choose not to choose life,看上去就似是勵志標語一張。床邊的是Jackson Pollock狂亂的action painting,心下也暗自希望,像Pollock一般在自己的畫紙上傾瀉消耗生命的體力和熱情。而且是狂亂的。房間的狀況徹底改變了我的作息,現在都維持早睡早起,起來讀點報寫點字才出門,回來時也是讀點報寫點字才睡去。寫到這裡,大概都是想說在這個城市我過得很好,甚至是太好了,唯一的問題只是我完全無法安頓。白雙全說過,他無法在靜止或非走路的狀態下思考,我對此深有同感。然而愈是思考愈沒法有半分安頓的感覺,我要學會的是沉澱和整理吧,而那些煩人的工作坊也不過用比較刻板的方式教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