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9日

utopia is elsewhere

(自然知道,這樣的評論是危險的,然而,寫在這不過算是自說自話)

"希望是什麼?是娼妓" (引自魯迅<希望>)

"I don't want to be late for my party, it's my birthday" (電影Avater最後一句對白的大意)

跟老師學看電影時開始對荷李活的叙事手法敏感起來,記得最有趣的一種技巧是bracketing,在故事的前前後後加點筆墨,一個括號就扭轉整個故事的指向。Avater算不算又一明顯的例子,還是我太自作多情地悲觀?對荷李活悲觀大概是能自圓其說的,尤其當那個作者叫James Cameron。他,畢竟曾拍出鐵達尼號啊。

Na'vi族無法自救,何嘗不是電影的叙事主幹?這實在是後殖民理論的textbook級示範:原住民有賴以為生的傳統價值和社群倫理,但沒有與殖民者共謀的救贖,他們倒是可以團結起來的,然而必須記著,他們無法獨力面對入侵。他們就是要外來者提點幫助,而殖民者往往也有良心的一群。他們,只有他們,讓你可以成為自己。Hybridity, 殖民學舌,不用看Homi Bhabha,看Avater就可以學個夠。So the coloniser save you.這是那門子的反省帝國主義的過去,還是它鋪排的反省格局,不過是個玩笑?

對了,最後什麼是英雄呢?合理不過,登台板的是自然、大自然,nature fights back,真箇近年荷李活的終極大發現,君不見奧斯卡年年讓Al Gore當英雄,這也是荷李活近年的正義與良心trademark。社群命脈失效、英雄無用,什麼都是權力?不、不、不,我們還有大自然的力量。如果真有負面意義下的烏托邦,它大概就在這部電影中。各位花一百多塊入場的,come on, nature will fight back. 所以我們可以繼續如常生活,因為,到最後,大自然還是會定奪一切的。

電影行進至末,畫外音(也是主角的自白)說,一切完結,被選擇留下來的只有幾個人。而我們的英雄,現在要離開那場南珂一夢,回到屬於他的星球。這兒是很危險的,你,返回地球吧。電影開始不久,我已經不斷將它與Matrix對讀。Avater,是不是對Matrix的一個倒裝呢?在Matrix,現實只是夢,它看似快樂,但真實的鬥爭在他方進行。在Avater,抗爭原是夢,真實而安穩的生活在他方。對,今晚生日,你,荷李活電影的大主角,又怎能不回到為你而設的派對?至於你,荷李活電影的觀眾,完場了。

齊澤克這句如今已被引用太多了,但,welcome to the desert of the real.

2009年12月26日

氣味







Sofia Coppola is the reason, perhaps.

2009年12月21日



Maybe a death cab for Christmas?

2009年12月7日

Keep



Bands and singers during the time when we started listening to music tell similar stories.

2009年12月3日



Serge Gainsbourg and Jane Birkin, Ritz hotel, London, 1979
Photograph: Richard Young

In Time


Jeff Buckley & Elizabeth Fraser - All Flowers In Time Bend Towards The Sun


(Yes, I find a beautiful YANN TIERSEN work too)

"Voice of God" Elizabeth Fraser 在十多年來首個訪問談到Cocteau Twins: "They were my life. And when you're in something that deeply, you have to remove yourself completely."

1997年她遇上Jeff Buckley,不久他就離世,這首是她不願意讓人聽到的歌。"Why do people have to hear everything?"她問。我想問她,你是否相信,花兒都終會向日光彎去?

2009年11月27日

千頭萬緒

理還亂,都總有個開端。後殖民?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2009年11月23日

probably, when the light goes out

外出進食,回程走近住處一片漆黑,似變了另一個地方,人們或慌張或嬉笑在外面踱步。停電了。連摸路進自己的房間也像探險,要把剛帶在身上的一瓶水卡在門隙,讓半線光射進,才得以坐到電腦前。上不到網,電腦只是用來照明,但亮度不足以讓人做任何事。良久沒有處在這種,不能做任何事的狀態,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在記憶中也沒有經歷過這種漆黑和寂靜,至少不在僅存的記憶中。或多或少有種想聽"停電一日"的guilty pleasure,他的歌,周耀輝的詞,總是那樣guilty, 同樣pleasure.

在電影中,遇上這情況,總是有人從暗處點起蠟燭,然後意外的事開始unfold。而我沒有,也沒有什麼事發生,當然。關掉所有插頭,把電腦合上,房間全黑。只有半小時的全黑,聽到人的聲音,聽到自己的聲音。我突然去想自己的說話。八成時間都在說與寫英文,近來連自己也察覺到,用"probably"這個字的頻密程度,是probably每三兩句就出現一次。這probably也是,因為對種種不確定的一種無名焦慮?停電的時候,何其漆黑,一切何其肯定。

想到這裡,燈不久就亮起來。Probably it's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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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這首歌出來,真是很guilty,也很大的pleasure. 周耀輝, you are so right.


在漆黑中,想起在電影院裡看到的預告片。So, light goes out now, but 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OST (Karen O and the Kids) - Worried Shoes

是因為要給小孩子聽嗎?怎麼缺了原本寫得最好的一段。怎能不讓他們知道,大家,都有好多walking to do。

And then one day I looked around and I found the sun shining down/ And I took off my worried shoes/ And the feet broke free/ I didn't need to wear/ Then I knew the difference between worrying and caring/ 'Cause I've got a lot of walking to do/ And I don't want to wear/ My worried shoes

2009年11月22日

這幾個月

竟然只看過數部電影。如果電影一直是讓我得以安靜的方法,難怪我無法安靜。The White Ribbon是精采,黑白攝影無可挑剔,但我該是無法跟Michael Haneke做朋友的,他拿了金棕櫚都係咁話。







2009年11月21日

Are you in the right place?



Monsters of Folk - The Right Place

有時,也不過是要找個合適的位置。也許,更甚的,不過是要讓自己認為找到個合適的位置。不把世界放在肩膀上,coz they are not the right place.

Stealin’ a tusk from an elephant must make one feel creepy inside/ And although you’ll boast around the fire at night/ That ghost will kick up a fight/ “Be gone? Be gone?”, you scream/ You’re just some elephant dream

2009年11月18日

今天該很好

你若亦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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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myspace.com/airshiptheband

afewfineandmagicalthings...or

一早醒來又有唱片拍在我頭上。Or, when you say nothing you say so much.


from their myspace

The Antlers
Upcoming Shows
17 Nov 2009 20:00
13TH NOTE (SOLD OUT!!) Glasgow
18 Nov 2009 20:00
DEAF INSTITUTE Manchester
19 Nov 2009 20:00
COCKPIT ROOM 3 Leeds
21 Nov 2009 20:00
CROSSING BORDER FESTIVAL The Ha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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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in return, 除了只有一張可能抽象地把這種奇妙感覺拍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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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ed, probably I can have two in return, to compensate the fact that they must be much less enchanting.



Noah and the whale - First days of spring



Papercuts - Future Primitive

2009年11月15日

In you, and it's only in you, I can see myself






Jean Tinguely - Méta-Kandinsky I (1959)



Biffy Clyro - Machines

2009年11月9日

快樂的謊言,twenty years on



電影<快樂的謊言>劇情中,主角怕母親無法接受1989年11月9日發生的真相,千方百計欺暪她。但"與列寧告別"後剛好二十年的今天,活在"自由世界"的人們,是否活在更宏大更快樂的謊言中?(是時候讀讀Bob Jessop了)

(原刊11月8日明報星期日生活)

青年人,將臨的起義

【明報專訊】蕭伯納有句話大意是這樣的﹕三十歲前不相信共產主義的人是愚昧的,但三十歲後還相信共產主義則是更大的愚昧。這句話,經常被那些曾經激進叛逆、曾經火紅過的成年人拿來合理化他們他朝的選擇。引用這句話的人,潛台詞是,青年人帶點反叛無視建制權威,不過是血氣方剛;不然,就是說青年人都看不清世界的複雜性。然而,將這些說法放於當下,似乎掩蓋了重要的事實﹕在過去二十年,綜觀全球已發展國家,青年人面對由社會制度加諸身上的挫敗感不斷增加,看來已到了某種臨界點。在許多城市,與其說青年人不再是明日世界的主人,不如說他們就是最被邊緣化的一群,在英國,三分一失業人口是廿五歲或以下的,而西班牙的青年失業率更達至四成。

金融危機到來後,政府在今年初急急推出四千元大學生實習計劃,正好暴露了在資本主義起伏之時,政府非常害怕剛投入勞動力市場的青年人首當其衝,進入失業大軍。這種舉措,呼應了過去十年,歐洲青年失業率升至百分之二十,各國政府與資本家不斷創造短期,臨時、實習等彈性職位,企圖部分吸納這些勞動力的情况。然而這些勉強找到工作的青年人,面對的不過是活在惶恐中的生活。在英國,已有人用「IPOD一代」來形容這些青年,缺乏保障(Insecure)、備受壓力(Pressured)、被收重稅(Overtaxed)與周身債(Debt-ridden)。

這些形容詞,又何嘗不可放在香港青年人身上?特別是在考試制度中失利,無法接受大學教育的青年人,被強迫進入政府所「創作」的資歷架構層級中,消費其他的證書、文憑等,積下更多債務。這些所謂促進終身學習的修辭,真正指向的會否就是只有終身學習,別無其他?在法國,社會科學學者把這些青年稱為「不穩的一代」(Génération Précaire),指他們實際上賺得的金錢,還遠比二次大戰後成長的一代人少,而且更缺乏安全感。而後來我們都知道,那一代人對社會制度的不滿,後來都爆發於上世紀六○年代末一系列的街頭示威中。那麼,當下的不穩的一代呢?

希臘大選 左翼壓倒勝利

剛過去不久十月希臘大選,左翼社會主義運動黨(PASOK)獲得史無前例的壓倒性勝利;這次選舉結果,其實深受○八年底雅典一場大規模示威行動影響。而那次影響力遍及整個歐洲,青年人衝擊警察與政府的直接行動(direct action),可謂象徵了千禧年以來青年對前境徹底失望的憤怒。若我們回望過去數年,同類型的衝擊權威,癱瘓整個城市的暴力行動,都曾在法國、智利和西班牙發生,甚至持續上數月。不同的只是,觸動這些青年人神經的關鍵事件各異而已,例如在希臘,○八年十二月六日警察槍殺一名十五歲學生,是直接導致一系列反政府行動的導火線。但同時連結著這些行動的,都是青年普遍對當下勞動狀况與社會結構的極度厭惡,這些情緒並沒有讓他們成為爭取更好待遇的壓力團體,而是讓他們進一步提出有關公義平等的普遍訴求。

讓人意外的可能是,把這些行動力量積聚起來的,竟是一本不到一百四十頁的書。一九六七年,德博 (Guy Debord)發表了《奇觀社會》(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一書,延伸了馬克思異化(alienation)的概念,論述現代消費社會如何利用奇觀磨滅人性。這本不到一百三十頁的小書一石激起千重浪,成為了青年發動一九六八運動的重要思想資源。四十年後,一班法國大學生自稱為隱形委員會(the Invisible Committee),跟隨德博的步伐,寫下《將臨的起義》(The Coming Insurrection)一書。他們刻意模仿德博的筆觸,批判過去三十年全球資本主義不斷引發的各種危機,開宗明義在書首寫道「不論從哪角度來看,當下,都是沒出路可言的」,並呼籲讀者直接行動,對剝削者實行無政府主義式的抵抗,帶來將臨的起義。

思想在歷史上從來都可以是危險的,當權者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這書出版不久,引發了幾浪的青年運動,法國政府去年十一月就在Tarnac拘捕和起訴了九名學生,指他們「疑似」該書作者,並策劃恐怖活動。這次拘捕,引來法國幾乎所有公共知識分子的聲援,也加速了這些「危險思想」在歐美散播,牽起行動,最有實際政治結果的就是上述希臘大選結果「向左轉」。《將臨的起義》無疑用震動人心的詞藻道出了許多真實。左翼經濟學家們早就預言,資本主義發展有其周期,也稱康德拉捷夫長波(Kondratiev wave),當下去工業化讓低技術勞動大幅消失於已發展國家,過剩的勞動力與資本如何被吸納,是天曉得的問題。同時社會學家Richard Sennett也提出,剩下的工作變得過度彈性化,讓有工作的人也全沒依靠可言(這一點,許寶強教授多番在報章論及)。誰還敢跟青年人繼續說往日美麗的謊言?

圍禮賓府 行動打破謊言

在這種脈絡下看,在網上發動群眾十一月一日包圍禮賓府的青年人,發動的就是為了打破謊言的行動。用策劃者Bill的說法,他與同代朋友的親身經歷,讓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當權者常掛在口邊的「知識型經濟」和「終身學習」所謂何物。「咩野副學士,都係政府搞出嚟等失業率唔好咁高,邊個高官仔女會讀?有無認受性?」「我想做電工之嘛,有牌有經驗,仲點進修?」短短兩句話,道出的真實遠比政府有關知識型經濟的文件多。也只有在這樣的脈絡下,我們才能明白當天為何有比參加者多數倍以上的警察在守候他們;當《將臨的起義》被翻譯成英文在美國出版,霍士新聞頻道的主持人Glenn Beck在節目中,用了整整七分鐘怒責那是最危險的書。當真相被道出,自然是要千方百計封殺的,這是我們看Matrix就能知曉的事。《將臨的起義》還沒被譯成中文,但那種情緒已來到我城。縱然傳媒都只報道說這是一次「倒曾」行動,但只要稍到他們的facebook群組一看,就會見到他們第一項理念就是要批判曾蔭權漠視貧富懸殊﹕這是從所謂「失落的第四代」出發,伸張開來的公義綱領,恰恰呼應著歐洲各國青年的行動。

社會學學者孔誥烽曾在一篇題為「論說六七」的文章中分析,六七年「暴動」的回憶經常被不同社會力量重構,所有提出公義,針對不平等的行動都不知不覺被恐左的意識消融,「一切激進思想與行動,都被視為破壞繁榮安定,理應予以清除的毒素」。在當下的歷史情景,青年人再次提出公義,針對抵抗不平等的社會,遙遙呼應著其他城市的直接行動,不難想像,也很快會被多重社會力量重構。突破機構總幹事梁永泰日前在報章撰文質問這班青年人,「解決社會的困難,是靠倒政府出來的嗎?」無疑就是把清晰的平等要求,消解為純粹破壞性、反社會的行為。他也說,「社會上仍然存在許多問題,但我們不能期望政府改變一切事情」。諷刺的是,這兩句說話正好提醒,歷史告訴我們,未來經常都是靠「倒」現在的政府而改變的,而我們當然不能期望政府改變一切事情,尤其當那是個腐敗和非民主政府的時候。正如梁永泰所言「未來的世界,由你們去創造」,這定當是《將臨的起義》一班作者最能認同的話。

延伸閱讀

《將臨的起義》全文

http://tarnac9.wordpress.com/texts/the-coming-insurrection/

2009年11月7日

It was 10:08 pm

It was 10:08 pm, when they play this song, it's too early and I decided not to wake anyone up. But yea, the time between 10:08-10:11 made up a beautiful moment. As beautiful as the moments and times when the track used to be soundtrack in the background of summer. That gentle hour reminds me of those gentle times. It was funny when they say whenever they go to a city, they try to find how that particular city's music has been their roots and influences; but, they just can't think of any in Manchester. Standing at the far back, almost nothing can been watched; though their music provoke much thoughts, of course, before I finished my pint of strongbow. We all decide/How to draw the line/We've all got something to h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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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5日

Guy Fawkes Night

的確有一個大而熱鬧的曼城,然而我的曼城又小又幽靜的。滿城都是硝煙的味道,我卻半點煙花也見不到。



2009年9月27日

搶奪領土

很難相信原來踏足南丫島才剛是一個月前的事,而跟將軍澳話別也不過兩星期。都感覺像三四個月過去了。第一次在英國讀書,有一科必修科老師學期之始在小班上問我們"現在家在哪裡"。當時好喜歡這個問題,還好認真地想與答。這次來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有了多於一塊屬於自己的空間。

地理系給研究生的桌椅和空間布置跟最典型的無線處境劇的辦公室場景一樣,也有個"那種"茶水間。某天完了一些奇怪迎新,我們好像忽然有默契,都往系的大樓走。果然,當天有不少舊研究生搬走了,空出好多位子。大家雙目發光,各自走向心儀的桌上,在已有的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寫下名字時,真有點不習慣。



同一天晚些告訴唸規劃系的同學,他們就徑往系的大路走(地理與規劃在同一層毗鄰),以防有失。怎料系方早已為他們安排好了,每人都有分配好的位置。風趣的智利同學和阿根廷同學就打趣說,規劃系當然喜歡中央規劃,地理系就依舊保留著帝國主義式的傳統,喜歡瓜分。對了,不喜歡或不能說這種笑話的話,大概無法在這交到好朋友,哈。週末終於在圖書館帶了幾本書回去我的領土,讓它看起來更像我的工作間。

而這,就是另一個我稱之為家的地方。算不算是某種gated community?我也不知道。鄰近的社區Rusholme很有趣,像是個小南亞國度,遲些要再花點時期認識一下。由市中心走回去大概要二十多分鐘,有幾次與從camden station獨自走回家的記憶混合起來,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原來早就有人為獨自慢步回家,而且是走回Rusholme,寫過一首歌。對,就是the Smiths,沒有驚喜吧。And though I walk home alone/I might walk home alone/But my faith in love is still devout/.





2009年9月23日

關於安頓,我說的其實是


(往曼城的火車上,想起早前一班activist騎劫開往Drax Coal Station的火車的事件,當中有一人是Leeds地理系的講師)


(校園一角)


(友人說這是罐頭,而內裡確實是供應食物的)


(Jackson Pollock, Silver over black, white, yellow and red, 1948)

喜歡安頓這二字加起來的複雜意味,既是安然,也是停頓,而兩者也是我坐完那十二小時飛機之後到現在尚未有的感覺。但今天把帶來的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讀完已後,就蠢蠢欲動,走在曼城路上時自言自語:今晚一定要坐下來寫點字。於我而言,可以坐下來寫點什麼,就是安頓的意義吧。臨行前認命,把妄想要帶來的十數本書都放回房間,但還是拿了村上春樹這本自述性甚強的書。讀完之後,也就好想寫點關於自己的。

先放下在倫敦的日子不談,剛到曼城時還有陣痛,總覺似處處不及倫敦。然而這陣痛過後,立時就重拾到新城市帶來那種陌生感、無限未知、尚待開拓的城市生活共同帶來的刺激。終究,就是這種刺激,把我引進了與城市研究有關的一切。所以現在就是我與曼徹斯特的蜜月期,切切實實感到跟這個後工業城市共同呼吸。每天從位處市中心南面的住處,往北步行,把要做的事都做完,然後走到無法再走才回去,就是我與這個城市的相處方法。以文藝生活而言,曼城確實只有倫敦的六七成,但倫敦的繽紛是讓人無法完成博士學位的話,曼城應該算是洽到好處。

走進校園不過數天,已經不斷被轟炸,左一句作為一個博士生要怎樣怎樣,右一句你已經是個學者而不是學生了,諸如此類形形式式的儀式與洗腦式輔導,甚至連教你怎樣與指導教授相處的工作坊亦有,算是甚麼都喂到口邊。但凡此種種,能烙在我心上的就只有一句:你一定要三年畢業。經歷著種種所謂的營新,在幾乎像個小鎮的大學校園讓自己迷路,拼命的找不同學系的科目資料砌時間表,此許感覺,想必是最後最後一次經歷了。不同的是,下星期上第一課就要討論Thomas Kuhn,而身邊的同學有的已是知名的藝術家。我跟藝術家同學說我也喜歡攝影和藝術,尤其以此作為都市研究的方法,但我只是個amateur。說穿了,其實是連amateur也說不上。但收到的回應竟是,他喜歡amateur這個概念,因為對一種行為充滿熱情的人,總是那些amateur。如果真是這樣,我倒希望在學術上我也保持著amateur的心態,即使身邊的聲音都叫你學會把博士學位視作全職工作:一星期工作50小時。整個夏天都把中大圖書館那本City of Flows帶在身上,忽然下星期就要跟著書者見面,暫時也是種莫命其妙的經驗。

買了兩張海報貼在房間牆上,它們將要陪伴我一年。案前是Trainspotting那張經典的choose life。沒有了潛台詞的I choose not to choose life,看上去就似是勵志標語一張。床邊的是Jackson Pollock狂亂的action painting,心下也暗自希望,像Pollock一般在自己的畫紙上傾瀉消耗生命的體力和熱情。而且是狂亂的。房間的狀況徹底改變了我的作息,現在都維持早睡早起,起來讀點報寫點字才出門,回來時也是讀點報寫點字才睡去。寫到這裡,大概都是想說在這個城市我過得很好,甚至是太好了,唯一的問題只是我完全無法安頓。白雙全說過,他無法在靜止或非走路的狀態下思考,我對此深有同感。然而愈是思考愈沒法有半分安頓的感覺,我要學會的是沉澱和整理吧,而那些煩人的工作坊也不過用比較刻板的方式教我這些。

對了,不得不說,來到異地似是消聲匿跡,怎麼說也是對不住那些為我餞別和給我祝福的友人,所以學會安頓和寫點東西是我唯一報答他們的方法。尤其是去年相遇的學生們(如果我還可以這樣叫他們的話),沒有他們的厚愛和與他們的互動,我在香港機場大概不會有那種期盼一直向前走的心情。友人送了首叫車站的歌給我,說怕我覺得太土氣,但沉迷於蔡琴的我,又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另一個我很捨不得的人,叫我聽一個旅人,在機上我聽了好多遍。兩首歌都不約而同道出啟程與向前走的孤單。但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知道,就像村上在書末所說,我們不過在世上不同的路上,快樂地向前走。


(何欣穗, 我們快樂地向前走)

2009年8月29日

The us in this song actually means all of us. All.



BSS is still one of my favourite bands. No matter how Ian/Joy Division fans think about this.

2009年8月20日

25

大概是從六月開始吧,就是有種強烈的預感:不可能活到二十四歲。但今天跟母親一頓下午茶後,我知道,我還是會活過二十四歲的。算是非常肯定吧。Joy Division的Ian Curtis選擇在二十三歲死去----對,我經常都引用這事件----所以我沒有資格,而且我知道,因為母親,我一定不會。

有一段時間,該是中二到中四的數年間,因為地下鐵的將軍澳線還沒通車,我回家必須經由藍田站轉車。那時母親工作的診所就在藍田。這段時間裡,全沒消費能力的我總是到藍田那些沒甚可逛的商場溜躂至五時半,母親準時下班的時間,等她從一條長長的電梯下來。我們吃下午茶去,就只有我們兩個,在晚飯時間前兩句鐘吃下午茶去。那是因為母親縱容我。我從很小開始就極端討厭在家裡吃晚飯,母親是知道的,所以她跟我在那些如今已無人記得的快餐店裡,吃盡從她的健康標準來說,不應進食的下午茶餐。炸雞脾、沙嗲雞串、炸春卷,加三五塊還有碗米粉什麼的。回到家坐不了多久,我們又像有強迫症搬,要在七時半的無線電視劇集主題曲響起時,聚在餐桌上。母親就這樣容忍我不吃所謂的正餐,草草把飯爬完。現在回想,與母親在我心目中,兒時對我何其嚴苛的形象,真箇格格不入。相較於現在我們相對進餐時清晰的沉默,那時我們在快餐店的時光裡聊過些什麼,我竟半點也無法觸及。我只記得我們日復日的走差不多的路、吃差不多的常餐,數算著巴士時間表,一同回家去。說來,我也好久沒與母親一起這樣踏進家門了。

也許今天剪髮時想起這些片段,也許只是黃昏時跟母親分別時才再想起,我也搞不清楚。今天下午在銅鑼灣剪髮,讓髮型師先生把一頭留了年多的長髮全剪去後,剛好五時十五分。我走到電車路,隨便上了往西走的電車,就坐到灣仔去。母親搬到灣仔診所上班也一年了,我竟不知診所的確實位置在哪,只知道在藍屋附近。就糊亂跑到藍屋附近,待得五時三十五分,撥電話給母親。在那些我從前常去利東街時經過的茶餐廳,我跟母親隨便進了一家。母親只點了一杯熱奶茶,跟從前一樣。而我,是否變了呢,也只要了杯熱鸳鸯。母親一直在說放假的事,提起我即將留學英國啟程的翌日,她請不到假。我立時就著她和爸別要來送行了,因她在機場總是流淚。母親聽到這句後雙眼通紅。我可能是說錯話了。母親說她當下就很想哭,我也只好連忙搬弄別的趣事之類。那一刻,我好討厭自己,同時也是那段下午茶日子在我思緒中撲湧出來的一刻。

我想,我的不快,不論關於什麼,實在不能讓母親以任何方式承受半點。雖然,我也立時明白,我們相對時時有的無言,我不再在她下班時雀躍地打給她,或我不再吃那些下午茶,都或多或少在傷害她吧。這也是我徹底討厭自己的原因。但經過這一頓下午茶,我知道,我也只能這樣活下去。快二十四歲了。

2009年8月16日

28



"你就好好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好","走啦"

"去哪?"

"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啊"

(引自一齣並不怎樣的電影)

2009年8月5日

39

"羅傑老愛誇阿麗絲。我一直以為有文學氣質的羅傑會跟阿麗絲好起來的,據說他們當年還一起去看了法斯賓達十幾小時的長片,這世界上能一起挨完十幾小時法斯賓達電影的男女沒有多少。他們之間互相欣賞,但什麼也沒有發生。反而後來羅傑認識了連法斯賓達是誰也不知道的傻大姐阿素,兩人沒多久就打得火熱了。男女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

(也斯,幸福的蕎麥麵,後殖民食物與愛情)

電影展中 法斯賓達 我知你看到 一半走了

(達明一派,下落不明,黃偉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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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看過而有印象的法斯賓達電影,叫愛比死更冷。非常喜歡,那個名字。男女間的事情真是這麼奇怪,還是我們總是看到一半走了?

2009年8月4日

40

41



又是蝴蝶。真巧合,這會不會是〈那些夏天裡我們的蛹〉的片尾曲?

What I say, I say only to you
Cause I love and I love only you
Dearest Jane, I want to give you a dream
That no one has given you

2009年8月3日

雖然不是蝴蝶




下雨。在將軍澳典型的"街"----商場與商場之間的室內冷氣通道,遇上這貼在雨點或玻璃上的蛾。牠是生是死,我到底不知道。教科書說蛾多在夜間活動,所以多少幻想牠是前一夜就靠到光滑的玻璃面,因著某些原因而不願離開,待到翌日遇上一場雨。或其實牠只不過被雨點反射的光吸引?蛾很安全,大概沒有人會不容許牠一直留在那位置;對這種小事,人們還是寬容的(還是冷漠的?)。待得我再臨此處,即半天後,蛾已遠去。

雖然牠不是蝶,但近日重讀一年前興緻勃勃買下的,介紹混沌理論的漫畫書,我還是把蛾連上了閱讀時的憶想。Edward Lorenz去年辭世,留下在流行文化橫行的浪漫科學術語"蝴蝶效應"。蝶翼拍打,是否牽動彼岸的龍捲風?問題已成俗套,漫畫卻突出了較少人談論的答案:"If a single flap of a wing could generate a tornado, then it could also prevent a tornado. Moreover, a single flap would not have more or less effect than any other flap of any other butterfly's wings." 它是否在說,妄想要知道蛾何以撲至我上班途上遇見的一角,是一種何其虛妄的求知欲?

玻璃上少一點水滴,可能蛾就不會停滯。而牠反射的光線就不會進入我那攝影機的快門形成影象。誰知道?Bruno Latour會說,我們(包括非人類的物事),會互相讓對方做無法預見的事。說起雨點,也想胡扯與雨點無關的露珠。就像蝶與蛾的相像又相異,雨點不是露水。剛過去的星期六,在書店聽李維怡的演講,結尾時她談到台灣作家黃春明一篇小說"青番公的故事"中有關露珠的意象。青番公跟阿明說,“露珠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啊!”看似只是隨著太陽轉動,但畢竟也有自己的世界。不全理解黃與李對露珠的想像,但我想,教科書說的露水,真像教科書說的蛾。在夜間形成,日出後漸消失、隱退。

說來今天走在路上曾遇上一塊盛滿露水的枯葉,露水的光芒並不讓人意會,待不了多久它們的命運就與枯葉無異。要不是三天前聽了一場演講,我碰也不會碰枯葉一下。這就是因果關係?我把枯葉與露水放了在不會被人踐踏的位置上,希望路過者也能一見這繁多的世界。蛾與露,出現在一時一地,都那樣費解。世界作為眾數,是那樣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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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番公的故事 (黃春明) (節錄)

" "田裏雖沒有水,但是稻穗上的露水都落到阿明的身上。

“阿公,昨天晚上下雨了嗎?”

“沒有,那是露水呀!阿明你看,要割稻前,露水這麼重是一件好現象。這一季早稻的米粒一定很大,並且甜得很。看,多可愛的露珠哪!可惜你剛碰破了幾萬粒這麼可愛的露珠啊!”老人顯得很陶醉的樣子。因此使阿明無形中覺得碰破了貴重的東西似地犯罪感而慍慍於懷。“阿明你舔舔看,露珠好甜呀。”老人輕輕而微微發顫地用手指去蘸了在稻葉脈上的一粒露珠,然後用舌頭把它舔掉。“來!像阿公這樣。”

太陽收縮他的觸鬚,頃刻間已經爬上堤防,剛好使堤防成了一道切線,而太陽剛爬起來的那地方,堤防缺了一塊燦爛的金色大口,金色的光就從那裏一直流瀉過來。昨天的稻穗的頭比前天的低,而今天的比昨天還要低了。一層薄薄的輕霧像一匹很細長的紗帶,又像一層不在世上的灰塵,輕飄飄地,接近靜止那樣緩慢而優美地,又更像幻覺在記憶中飄移那樣,踏著稻穗,踏著稻穗上串系在蜘絲上的露珠,而不叫稻穗和露珠知道。阿明看著並不刺眼的碩大的紅太陽,真想和太陽說話。但是他覺得太陽太偉大了,要和他說什麼呢?

“阿明,你再看看太陽出來時的露珠,那裏面,不!整個露珠都在轉動。”

阿明照著老人的話細心地觀察著露珠:“阿公,露珠怎麼會轉動呢?和紅太陽的紅顏色在滾動一樣。”

“露珠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啊!” "

2009年7月29日

I don't realize



And instead of saying all of your goodbyes - let them know
You realize that life goes fast
It's hard to make the good things last
You realize the sun don't go down
It's just an illusion caused by the world spinning round

一年前貼出來的版本從網絡上消失了,好像不曾存在過般。一年過後,再問一句"Do you realize?",實在有種自我折磨的味道。喜歡realize這個字,特別因為它有其中兩重意思:領會,和實現。無法好好領會、透徹理解,則一切事情都沒法real-ize,成真、實現。談成真、實現,自知還是奢侈。現在要的是,逐少逐少領會一些長久不願接受的狀態。才繼續上路。對,世界在轉,帶來幻象。

(from google dictionary)
realize; -ise /ˈriːəlaɪz/ DJ /'riəˈlaɪz/ KK /ˈrɪəl-/ DJ British English
verb
1. to understand or become aware of a particular fact or situation 理解;領會;認識到;意識到

2. to achieve sth important that you very much want to do 實現;將…變為現實 VN

2009年7月24日

52

不要說五十天,有時,不,是經常,甚至覺得二十三歲也過不了。雖然日子還是如流水過。

2009年7月5日

76

去了看永遠懷念塔可夫斯基的演唱會,聽說是他們倒數的表演場數了。"我們是永遠懷念塔可夫斯基,這是我們解散前最後的表演",阿P和何山如是說。並非因為他們號稱要解散,但在黑暗中聽著那些幽默的歌詞,竟有欲哭的衝動。二零零九的前半年過去了,我像是不太知這六個月是如何被填塞過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永遠懷念塔可夫斯基界定了我這半年的音樂生活,他們的歌,這段時間裡我聽得最多,也最投入。永遠都會記得,初初聽到"我地經已失去太多興趣,我地經已失去太多伴侶"時的悸動。

聽說他們出版的唱片,"你睇斜陽照住嗰對雙飛燕",只製作了一千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擁有了百份之零點三的唱片存量了。我希望留下一張給自己,再把另外兩張送給這半年時間裡,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今晚是自己去聽的,不幸是有點不習慣,畢竟也將近一年沒試過獨自聽表演了。竟有點自憐自哀,這壞習慣要戒掉吧,不然來年怎樣過。然而,看這樣美麗,這樣喜歡的樂隊,還得孤身前去,在黑暗的人群中難免覺得孤獨。表演愈精采,就愈孤獨。

The weather is so hot/ Her dress is so short/ Let's take some pictures and thanks a lot

2009年6月21日

90

再見憂鬱
日安憂鬱
你刻在天花板的線條上
你刻在我心愛的雙眼中
你並非徹底悲慘
因為透過微笑
無言無語的嘴唇把你揭露出來
日安憂鬱
愛戀之情
激盪之愛
戚戚情懷突然湧現
有如失去形體之怪物
沮喪的臉孔
憂鬱的美麗臉孔

艾呂亞 (Paul Eluard), '生命如曇花'

2009年6月20日

91

我(所拍)的六四二零

看見許多同代人紛紛書寫自己的八十後六四二零扎記,留下這個春夏之交的種種思緒。許是庸懶、許是混亂,四月到現在未有因六四而寫下半個段落。將通勝日歷那張六月四日撕下,貼在辦公室門上,已然兩個星期。每逢看到上面寫著當日宜祭祀宜會友,就覺振奮,寫通勝的人是有良心的。今年結交了一班生於八九的朋友,四月的時候一直盤算和緊張是否能對他們多說幾句話。後來發現,操心都是多餘的,八九年出生的朋友都比我熱心和關心。回過頭來,燭光晚會的時刻,我都在回想一些片段。有屈著腿坐得下半身麻痹看頤和園;有在富德樓天台上被高樓與我城燈光包圍的時刻;有在文化廣場自由戰士雕像旁聽黃碧雲說詩,時宜張傘時宜讓雨點滴在頭上,低下頭默默寫字;也有路過油麻地一角見到那些海報貼在牆上,數週沒有被人撕去的感動。言說只有遺漏,而快門也不見得好。只是如今實無力多寫,只好以十數個決定性瞬間,作為一種記錄與說詞:這就是我(所拍)的六四二零。數十個下午都曾在辦公室裡放血染的風采,而其實我從前從來都不清楚它的歌詞。現在大概背得出來了,且時常浮出那句,也許我倒下再不能醒來/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脈?我相信的,但山脈從不靜止。

http://www.flickr.com/photos/wy_hin/sets/72157619845512179/detail/

92

香奈兒並不少女,故事也薄弱,無法寫到十九世紀末法國、尤其是巴黎,那種文明更替的空氣。看電影時除了不斷在想回家要找回來翻翻的幾本書,就是不斷留意Coco抽煙的姿態。覺得那是電影最幽美的部份,然後你回家看到這樣的新聞,你可以怎樣?你還可以怎樣?這就是香港的荒誕。話說回來,想著的書是T.J. Clark那本The Painting of Modern Life,去年往巴黎旅遊前,教授叫我一看,我也只看了一看。現在再讀,對照著Harvey的Paris: the capital of modernity,就明白Clark那本書有趣的地方,推薦。

少女香奈兒被迫「戒煙」 海報接衛生署勸喻

【明報專訊】描述名牌女裝香奈兒(Chanel)創辦人一生的電影《少女香奈兒》日前在本港上映,在該劇的宣傳海報上,女主角法國女星柯德莉塔圖(Audrey Tautou)原本是手持香煙,但衛生署表示,該署已根據法例勸喻電影發行商不要展示「煙草廣告」,宣傳海報上的柯德莉塔圖的香煙亦被刪走。據悉,衛生署正徵詢律政司意見,考慮作出檢控。

指影星吸煙似推廣 或會檢控

衛生署表示,早前曾接獲多宗查詢,了解廣告是否違反《吸煙(公眾衛生)條例》中的禁止煙草廣告條文,署方發言人表明,根據法例,如果任何廣告載有以明示或默示的方式誘使、建議或促請任何人吸煙;或描述吸煙,形成推廣或鼓勵效果;或提及吸煙,已屬「煙草廣告」,不論廣告是經何種媒體展示也屬違法,一經定罪,最高可被判罰款5萬元。

該署已對電影發行商作出勸喻,發行商回應稱已將電影海報上的香煙刪走。據悉,由於海報展示影星吸煙形象,難以排除會造成鼓勵市民吸煙的效果,因此衛生署正就是否作出檢控,徵詢律政司意見。

在該片的宣傳海報上,女主角原本躺在床上、右手持香煙。記者昨日在港鐵沿線所見,海報已經過處理,香煙被刪走,女主角右手變成無端舉起並伸出兩指。

港鐵廣告代理商JCDecaux表示,電影已於5月30日上畫,公司上星期收到一些查詢,因此在上周五全線更換電影海報,但不便透露查詢的詳情,公司亦會委託律師處理法律問題。

立法會食物安全及環境衛生委員會主席李華明表示,當年立法原意是考慮到年輕人喜歡模仿偶像,因此禁止任何香煙廣告出現,包括在電影海報上展示香煙。他認為,電影發行商在推出電影前應先考慮這個問題,「更換海報即可解決事件」。

93

只能寫食物,掩飾完全的空白。去過幾次日本,卻從沒在當地吃過三色丼,是從前不懂欣賞。重訪小時候曾與家人平安夜吃晚飯的一家居酒屋(上次到這次好像也有十年了),見到餐牌上的三色丼竟不昂貴,興之所至,就點了一碗來試試。飯與醋的味道調和得意外地好,飯的溫度在這炎熱天也掌握得洽到好處,附上的山葵香味撲鼻,單是這樣已不能再對蓋著飯的三色苛求太多。當然,三色也沒有讓人失望,海膽只一小片,已讓你慨歎,原來在香港,也可以不用付出過多,就能換到被散壽司感動的可能。怎麼還要光顧那家半連鎖,以吞拿魚飯聞名的小店?差太遠了。想到三色,除了藍白紅三部曲,就是三色飯。

有時懷疑,對居酒屋的偏愛,是來自對一個人吃飯這種經驗的。總覺得一家好的居酒屋,就是一家讓你願意一個人坐進去吃完一頓飯的餐廳。這是不容易的。我願意推介一家,雖然難以相信在那個位置竟有間我珍而重之的居酒屋。它的名字叫"言"。

94

持續地使用現在的相機拍攝,剛好整整三年。幾乎是每拍完一卷就入一卷新的,沒有間斷。從開始有算著拍到第幾卷底片,到現在再也算不清了。也不是沒有買過其他相機,但相比起持續地用的這一部,那些只是閒角,從沒真正用它們拍過多少張喜歡的相片。最近萌生了改用數碼的念頭,但這一兩天從沖曬店抱著相片回家,我就知道,我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改變現在的拍攝習慣。一部捨不得換掉的相機,讓我可以更專心拍照吧。

以前從不在那個位置等小巴,所以看不到那些樹幹。

2009年6月16日

95

終於去到深圳那個我好想踏足的部份。在何香凝美術館看了個雕塑展,單是逛這個地方已覺心滿意足。後來知道Manchester在月前曾經跟深圳OCT合辦展覽,輪流展出,但已錯過了。因為這樣,就知道了Macnhester一個叫Corner House的地方,好生期待。而沒有錯過的雕塑展,也有有趣的作品。那個用布料造成消化腸道狀的作品吊在半空,就簡簡單單的叫肝腸寸斷。肝腸寸斷,從來就是好簡單的狀態。

見到一本精緻的藝術書,叫人間饗宴,寫歷史上與食物、進餐有關的藝術作品。讓我想起大約半年前一組非常impressive的攝影,what the world eats。有趣的是,談起吃與藝術,我們第一時間都想起最後的晚餐。有沒有人想起別的?



http://www.time.com/time/photogallery/0,29307,1626519,00.html
http://www.time.com/time/specials/2007/article/0,28804,1626795_1627112_1626671,00.html

http://www.hxnart.com/kj.htm
http://www.cornerhouse.org/

2009年6月15日

96

在中大三年,也無看過中大藝術系的畢業展,難免覺得從前的自己太奇怪了。於是今年見到宣傳品,就覺無論如何都得去看看。悶熱的天氣下,展場的冷氣讓看展這活動變得份外可愛。本科生展覽中,有一組展品對urban space很敏感,故也深得我心。尤其是那把電話亭密封,將之變成silent space的作品。這作品觸動我,其實也與一些很個人的經歷有關。記得多少次在彼邦電話充值用完,身上沒有零錢,唯有在電話亭用電話卡撥回香港。時有電話打不通,但處身亭內,總覺得要深呼吸一下,才能走出外面的世界。

記得看過一些Banky的street art,也是玩電話亭的。是巧妙,但遠不及那位中大同學的作品得我心。





http://www.arts.cuhk.edu.hk/~fadept/FAA2009/index.html

2009年6月14日

97

用幾程車和幾個晚上睡覺前的片刻時間,看完了橫山家之味中譯本小說。譯名相較於原名無疑是差勁的,但小說與電影版本比較,那種"走著、走著"的意態也不強。然而,很多未能在電影中表演出來的細節交織出來的愛恨矛盾,也強化了它催淚的力量。年頭到現在,有兩個來自日本的故事感動過我,除了是枝裕和這個有關家庭、死生的故事,就是青山七惠獲 芥川獎的一個人的好天氣。後者寫的是二十處,像離我好遠了。

讀著The Concrete Dragon這本一年前買下的書,好有衝動多到幾個中國城市走走,立刻就去,至少也要去去廣州才像樣,上海、北京,就看機緣如何了。

2009年6月13日

98

說了將近半年,才終於足踏菜園村,真慚愧。是朱凱迪帶的導賞團,對他不辭勞苦做archival research、說故事的能力和與村民建立的互信,都非常佩服。也難忘村民周太的一句:咩都種過養過,淨係抬棺材無做過!是時候讀多幾本書,多點留在HK studies找資料了,但願假以時日能找到排上用場的東西。導賞團的內容,也散見於朱凱迪最近寫的文章,今天在明報星期日生活那篇,在親身去去過後尤覺寫得好看。不只石崗、不只菜園村,(至少我)對新界的陌生實在是一種spatial fetishism.

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03420

http://hk.news.yahoo.com/article/090613/4/cohy.html

http://www.expressrailtruth.com/

2009年6月12日

99

老師一句提示,又重拾了鬥志。我還是太過倚賴呢。避免浪費整個下午,躲進了圖書館,散漫地搜索香港研究和政府文件的書櫃,還看了兩個月1968年的明報,趣味盎然。

看過天上人間的話,自然對余力為滿有期待,也自然對蕩寇感到困惑。

有時覺得徘徊在港式與日式口味之間的居酒屋是種頗有趣的食店,食物清單與餐牌設計是倒模式的,室內設計永遠希望做到一種特定的氛圍,但食物每有少許意外驚喜,至少比連鎖回轉壽司店對食物比較認真。近一兩年這種餐廳開得其門如市,是否也意味著香港人在味覺上消費的日本,也到了另一個階段?

逛有簡體字書賣的書店是有趣的,因為你不能忽略任何一個書架,隨時會找到別處難尋的寶物,即使是好像只有雜誌賣的尚書房。在"散文"架上撿到許紀霖的大時代的知識人,和譯自日本思想史學者矢代梓的二十世紀思想史年表,就夠我樂上半天。

2009年6月11日

100

純屬巧合,這也是本網誌的第一百篇。

六四已過,才發現石峽尾JCCAC有個攝影展,以六四二零為策展主題的"阻抗的表演",在我這半年來都很喜歡逛的光影作坊。每次想去JCCAC其實都很缺動力,因為多次去了感覺都是得到的比想像中少。但是,想起耀東街茶檔的麵食與熱鴛鴦,就無論如何都會過去一趟。這次則算是最不需要茶檔誘惑而去的一次,全因參展的有偶像Bobby和黃勤帶的作品,無法抗拒。

展覽之外,在JCCAC獨個走著,再一次覺得從內部觀望石峽尾景觀的感覺頗奇異,而且看到那個大地盤從第一次來至今的大變化。展覽之內,除了它的內容,反而要提提一些旁支。展場內有黃勤帶兩本在北京拍的照片集,89年廣場的日子和99年北京戀曲。問了問,如所料沒有賣,真想一偷了之。但這確是個好機會細看那兩本書。另外就是場刊裡攝影師們的自白,很喜歡Bobby那篇,就像他平時說話一樣。"現在是攝影的輝煌年代,去年六四,我見到一位老人家在用手機拍攝民主女神像,我感到開心。" 說得真好。

http://www.lumenvisum.org/chi/

2009年6月10日

prologue: 101 (10 June 2009)

如無大意外,還有一百天又要離開這片土地 (當然,意外每秒都在發生,大意外發生的話你也不能埋怨誰)。以我認知的自己,如無如外,又會悉數浪費這一百天,在偶爾失眠、永遠不願起床、日間頹廢,夜間精神作無聊事中渡過。所以,如我打算記述這一百天即將發生的事,而我誠實的話,那些文字將會是有關一百個被浪費和虛度的日夜的。所以我不能太誠實,透過書寫,我希望故作每天都發現了什麼,直到我真以為,自己每天都發現了什麼,為止。這就是勉力去寫的目的。當然,誰知道我會不會寫兩天就放棄,如無意外,那也是可能的。

今天在唱片店買了Sonic Youth的新唱片,好像是今年買的第二張。也不知動力從何而來,我就是想專程走去把它帶回家。

2009年6月5日

單身看單身看

給自己:

你帶點迷茫帶點不知所措,遇上熱氣催汗的六月天,幸而在書店遇上了白雙全新近出版的"單身看II:與視覺無關的旅行",精神一振。不是要裝什麼看到好書就重拾方向或藝術讓人澄明等等俗套。而是,白先生再一次提醒了你,你要的是什麼,你要的是什麼。常說白雙全的"藝術作品"是任何人,尤其是生於斯長於斯的人,稍有幽默感的人,都能明白,都能在理解之後會心微笑的物事。好,這不是書評藝評,所以關於他的作品說一句就好了。

第四篇"在我城 . 去旅行"尤有這種提醒的功效吧。不敢多看,會把書帶在身上到遠方,迷失時就翻翻好了。它提醒你,你想要的生活原來是什麼形態的,你想找個怎樣的人同偕共老,你多麼想告訴身邊人世界是何其有趣,你希望"教"你的學生沒有一草一木是沉悶的。只要,只要,你不要放棄讓你的腦袋運轉;清楚記住當世界不再有趣,只是你自己出了問題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這種媒介的創作,但每個人都可以做這種創作,你千萬不能忘記。這就是你move on的原因。你想不斷出發去"與視覺無關的旅行"的原因。

地理、讀書、教學、拍照、寫字、吃飯,全部都只是軀殼,你要的是永不停止的觀望。記住,當你停下來就翻這本書。對,這是給自己的閱讀扎記,所以可以大條道理寫得私密。但說到底,你只是想與人分享這本書;不,分享你前行的理由。與及告知(可能的)同行者。


http://oneeyeman.blogspot.com/2006/12/25.html

2009年5月26日

翻生的權利

(久久沒看這種大製作,也草草說幾句。)

當然,我們可以如石琪、紀陶、皮亞等直斥翻生侏羅館2的無稽、小聰明、胡鬧、得啖笑、幼稚狂想,而這些確是事實。當然,我們也可以搬出大量特別針對美國博物館的文章,批評那些展品如何在塑造歷史時忽視、貶抑和stereotype女性、原住民等,抬高藝術正典和歷史正統,而這些都可以放諸劇情中。

但我更願意選取的一種解讀是,電影中所表達的"翻生狂想",何嘗不可以放在香港的都市情景?Ben Stiller的角色活脫脫就是個對博物館靈魂有堅持的使者。博物館翻新期間,社會對博物館的期望改變了,主導"重建"的人要把它改造成spectaculer、高科技主導的展館,將舊有的"展品"都拋棄到別處的archive,永埋地下。換言之,他們光榮的任務已成過去。但是,只有Ben Stiller知道看到,所謂的展品間其實有著他們的倫理、性情和故事。而那一趟又一趟胡鬧且故作驚險的歷程中,他為的只是希望將這些朋友帶回屬於他們的地方。只有Ben Stiller知道,在述說那些自然史故事時,不能掏空說故事者的靈魂。最後一幕紐約Natural Museum重開,因為他暗中捐出的一筆巨款,這些"展品"得以以原來的面目在夜間示人。故然,也可以說參觀者的快樂也是來自展品真面目的奇觀性,然而看在Ben Stiller眼中,只有這種真切的互動,才是說故事的神采所在。

沒錯,排除萬難大團員結局、美國人將會好下去、主角與Amelia Earhart無法完滿的愛在轉眼間"浪漫"重現,都是一貫平庸的收結;然則我們怎能就此略過一個重點:Ben Stiller沒有去和Wal-mart代表開會!還記得的話,在故事之初,當下屬興奮告知Wal-mart願意與公司談合約,那時候Ben Stiller不屑一顧還可以被視為一種異化的情緒。但經過Amelia多番質問,他回到紐約後自甘淡泊,看透當大公司CEO的虛無,再次穿上看更的制服,守護他的朋友們。這種對另類價值的追求,還獲得兒子的笑容肯定。一團糟的超巨型製作之中,還是可以看出浪漫故事的。

p.s. 看得我樂不可支的,是導演如何玩弄當代藝術名作。看到Jeff Koons的汽球狗在藝廊裡走走跳跳,和Calder的東西動個不停,竟是一大趣事。後者,讓我很掛念丹麥的Louisiana博物館呢。Edward Hooper畫中那些寂寞的人,被嚇得打破了酒杯,也是一絕。難忘拿破侖先生的提問、"史賓"迪拿的深情自白。



2009年5月3日

潘朵拉盒子 plus some metatext



寫文章時其實在想許多其他物事。
1. 對希臘神話不熟悉,但多看聖鬥士星矢,潘朵拉在裡面可是個大角色。喜歡維基(可能不盡不實)的說法,"Pandora's box is the large jar (πιθος pithos) carried by Pandora (Πανδώρα) that contained evils to be unleashed on mankind — ills, toils and sickness — and finally hope." 對,and finally hope.
2. 想起在最大那間waterstone打書釘看Ballard傳記的日子,每每在內一留就是兩小時。
3. 沒有老師,也就不會有這篇文章了。還用了許多他的發現,真是羞愧。
3. Mike Davis的Dead Cities其實才是最好看。
4. 謝謝新識友人的提醒,關於slums,說任何話都真要特別engaged和reflexive。其實考慮過不再說slumdog millionaire,但它還是有別樣的意義。
5. 去年第一個膽粗粗去的seminar,presenter就是Roger Keil。那時英語還十分水皮(現在也沒大進),聽得一半已偷笑。唯獨是,很記得那時最強烈的感覺是,終於有人說起香港了。還記得,當天竟敢在散場後跟他說起京華酒店的故事,當然他都知道。
6. 留意到太空人的新聞,因為對Hannah Arendt在The Human Condition之初所說的話印象深刻:"The earth is the very quintessence of the human condition, and earthy nature, for all we know, may be unique in universe in providing human beings with a habitat in which they can move and breathe without efforts and without artifice" (p.2)
7. 全球化那段的題目原本是"地球熱平擠,又多世菌"。我很喜歡,但幸好騙輯改了,有時我喜歡的也實在太無聊。
8. 寫的過程中讀完Alastair Bonnet的新書,What is Geography。沒有這本書也不會寫,第三章他說都市化與流動性是地理學的兩大obsessions。這本之於我,是不可多得的好書。
9. 重讀到這一句,只覺時間真的有逝去:" One of my firmly held belief is that public health is nothing if not multidisciplinary and holistic." (Fran Baum, The New Public Health (2000), p. xv.
10. 可以的話,真想說千百句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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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於3/5明報星期日生活)

潘朵拉盒子﹕當北美流感 降臨美麗新世界

「對,文明就是消毒(Yes, and civilization is sterilization.)」——Aldous Huxley《美麗新世界》第七章

「疫症後,最難向公眾解釋的,是為何我們毫無防備;因為早已有足夠的警號。」——Klaus Stohr(世衛主要人員),二○○四年

北半球流感季已過的四月天,十九日,也是墨西哥衛生部 門通知世衛國內爆發甲型H1N1流感後數天,英國 殿堂級小說家J. G. Ballard不敵癌症與世長辭。J. G. Ballard在香港沒有享負盛名,但在歐美文藝圈稱得上是個cult figure,長年備受知識分子推崇。他所撰寫的小說主題全離不開對晚期現代化世界危機四伏的恐懼與及對進步(progress)的懷疑;而這種焦慮就在文本所描繪一個又一個的反烏托邦(dystopia),尤如末日降臨的都市世界中展現出來。J. G. Ballard遠去,執筆之際甲型H1N1流感剛登陸香港,小說的世界離我們又有多遠?

如果百年一遇的金融海嘯,讓世界重讀凱恩斯馬克思,反思全球金融體系的路向和資本主義外的選擇,九十年後再襲人類的H1N1流感會讓世界學到什麼?G20並沒有如帶來全新的經濟體系。而歷史也必須記着,二○○三年SARS 將近退潮的春夏之交,前中大醫學院院長鍾尚志對着全港電視觀眾說了句﹕世界從此應要不一樣。結果,世界並沒有如他所願走上另一條路,馬照跑舞照跳,最大的改變或許只是被立法會 SARS調查報告直接批評的陳馮富珍 當上了世衛總幹事。另一個世界是可能的,但它並沒有在瘟疫過後到來。然後新的疫症又來臨了。

被強行加速的進化

學術界對上述種種不是沒有反思的。碰巧筆者月前讀到Mike Davis有關禽流感的研究著作,他近日亦在《衛報》評論是次流感散播。簡言之,他指出近年在全球出現的新型流感,都起因自人類行為帶這些微生物走上了快速進化通道(fast track of evolution)。而Mike Davis更提到,期刊《科學》在六年前已報道過北美豬工場豬隻體內流感的異常變種。從俄國革命到西雅圖「革命」的九十個年頭,這種曾殺人無數的病菌基因組並無大變動,然而從千禧年開始它在豬隻身上的進化比一切舊有自然律都要快。研究者在當時已提出它們有變為人類流感的潛在危險。我們都熟知的在禽鳥身上已發生的故事,今天輪到豬隻了。變種的H1N1讓世人恐慌,豬隻卻安然無恙。

這個問題直指的,是近年深受各地食物運動組織(如意大利 慢食運動)關注的全球糧食體系和工業化農產動物帶來的生態禍害。眾多有關禽流感的研究都說明H5N1 的出現,與候鳥的關係較少,更大的元兇該是大規模養禽業所引致極不可測的病菌生態。Mike Davis也懷疑,經過不知多少代變種和在多少物種身上混合而成為人傳人的H1N1甲型流感,也與大型企業在工場雜亂地使用抗生素不無關係。筆者無意粗疏地確立近年食物系統生產家畜的方法與流感變種的因果關係,但食物放到我們餐桌前經歷的複雜旅程,所造成的物種關係劇變及其災難性結果,當前依然遠超人類想像。

一百萬零一夜中的都市

有趣的是,Mike Davis老本行其實是書寫城市,他的暢銷書《貧民窟星球》(Planet of Slums)承接二○○三年聯合國 人居署(UN-Habitat)報告,探討貧窮國家城市化的災難,也呼應着當前的危機。《貧民窟星球》想說明的是,在奧斯卡 最佳電影《一百萬零一夜》(Slumdog Millionaire)中出現的孟買貧民窟和城市景觀絕非冰山一角;這種城市化模式將變本加厲地在大量貧窮國家出現,成為未來地球大部分都市人口的生存背景。這個被命名為沒有增長的城市化過程(urbanization without growth),與刻下甲型H1N1流感的散播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密集農業(intensive farming)讓豬隻以前所未見的方式聚集會帶來異常的物種關係;我們也即將目睹全球極端貧窮的都市化之下,前所未見的人類聚居方式。聯合國預測二○一○年,墨西哥城將會是世界第三大城市,人口超越二千萬。其實長久以來墨西哥城的狀况已儼如J.G. Ballard描繪的世界,大量人口密集地活在欠缺清潔供水設施、高度空氣污染和沒有垃圾處理系統的「現代城市」。難怪網上有該城居民說到,他們早知末世會降臨,只是想不到來的是流感。但要注意的是,雖然他們的居住環境用西方角度來看並不安全,其實內部也相對穩定,有其特有的系統和互助關係。如今跨國食物企業擾亂的微生物基因,卻讓這些人口背上毁滅性的後果,同時承受國際間千夫所指。這些面對流感時特別脆弱的地方,其實最為無辜,卻成為了代罪羊。似乎,當世界宣稱這是都市化的世紀,絕大部分人並沒有電影主角Jamal的運氣。

細菌示範全球一體化力量

地理學者Roger Keil也在二○○三年後策劃了一系列研究,理解SARS在全球擴散的啟示,這些研究成果出版為Networked Disease一書。這本書分析的是全球人口高速移動,如何將這世界鑄造成微生物的大熔爐。換句話說,全球化引來了「全世界的微生物聯合起來!」的結果 。如果《絕望真相》讓我們意識到倚賴飛機的旅途會排放過量二氧化碳導致全球氣候變化,它沒有讓我們知道故事更絕望的另一半﹕今天的航空流量,正為世界帶來全新的連繫。當我們依然在摸索全球化的經濟、文化和社會結果,世界對微生物全球化的理解還在一片迷霧中。如果貨物與資金的自由流動要靠WTO和IMF來強制執行,細菌早就身先士卒示範了全球一體化的力量。

富有國家不僅不會因有較先進的公共醫療系統而獨善其身,部分學者更警惕,活在已發展國家的人口天然免疫力,將無力抵抗來自地球遙遙角落的病毒。而且,發人深省的是在全球化中得益最多的龍頭城市也會因高度向外延展而成為最欠缺生物保安(bio-security)的地方。截至五月一日,香港終於繼紐約 和倫敦 有首宗H1N1確診,香港「幸保亞洲國際都會的地位」,可說深具象徵意義的警號。上述就是時空壓縮下出現的新生態。動物與動物的距離、人與動物的距離、人與人的距離,人和動物與微生物的距離,都在近二十年間因「發展」而被人為地大幅重構。從這角度來說,地球真的變平了,但同時成了一個潘朵拉的盒子。

地球很危險,快點回去火星?

《紐約時報》沒有說錯,香港在流感消息傳出之初已作了全球最嚴密的防備工作。香港是有從SARS學習的,但似乎香港和世界真正要學的都遠不止這些。必須強調,上述的背景並不是什麼蝴蝶效應或黑天鵝效應;恰恰相反,貌似混沌的當下正是近代人類主宰全球發展為地球帶來的龐大轉變和不可掌控的局面。甲型H1N1流感橫行也再一次意味,上世紀盛行的現代主義式發展和烏托邦思想,即人類可以憑一己之力全面改造世界和解決問題的想法,已經全無信用。難道我們願意相信,像林鄭之類的「進步發展觀」,會是新世紀的福音?

歷史沒有終結,自然仍在前進,但地球可能會剩下最後一人。四月二十二日,《法新社》報道兩位法國 天文學家發現目前為止最像地球的系外行星 。那兩位天文學家所象徵的人類欲望,加上有關流感將令世界損失多少個億的新聞每天出現,讓我們清楚知道,另一個世界還是可能的,但好像不會在我們的星球出現。四月二十八日,深受流感困擾的墨西哥城發生六級地震。無辜的他們除了質問上蒼的不仁,他們還可以問誰?會不會是周星馳 ?地球很危險,快點回去火星吧,如果那邊真有個美麗新世界的話。

延伸閱讀﹕

J.G. Ballard, Super-Cannes

Mike Davis, The Monster at Our Door: The Global Threat of Avian Flu

Mike Davis, Planet of Slums

Harris Ali and Roger Keil, Networked Disease: Emerging Infections in the Global City

2009年4月25日

South Court,二樓



今天阿清說記得有這張照片。有點意外,有時以為這等無聊事宜,只有我才會記著。這個下午我們剛好在同一位置拍了幾張,已沒有從前的傻氣,不會排列整整、不會找路人替我們拍。人手一部相機,隨便就拍起來。我沒有帶相機,故作充滿思緒的樣子,同時就是想起這照片。沒記錯的話,該是你們從美國回來,在快要回去前,我們約一起吃午餐。天啊,是午餐。我們剛過了第一學期的大學生活,衝激不少,時為二零零五年一月。那時稚氣,還會在網誌上說什麼"也許有天/一切都要變"般沒頭沒腦nostalgic的話。怎麼要也許呢,一切都在變,這是唯一不變的事。那不是很好嗎。雖然,我還是會為一張照片,說上一堆話的我。也是很好,很好。

2009年4月22日

奇怪的事情會發生




怎麼說呢?在倫敦時其實喜歡逛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遠遠多於大家都熱衷逛的National Gallery(我特別喜歡前者那在地下的小咖啡店)。而經常在畫廊展覽中見到得獎的,就是這種風格的人像照片啊。有點驚訝把相中人的五官拍得半分也見不到,在技術上是如何做得的,更惶論是慨念上了。如果是個新手,不作對焦,應該會把人物拍得很清楚吧。即使想到對焦窗子,拍下外面的明媚陽光,大概也不會得出這個結果;而且,人和窗令構圖也很巧妙。

別騙我了,你一定是個攝影高手。要不然,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又去了那個我去不到的地方。對了對了,一定是這樣。我又在不斷說話,然後你就很自然地飄到那個遙遠(還是極近?)的角落;從那個角度,將那個我看不到的我拍下。你一定又是上得太多那奇怪而沉悶的課(或是聽我說得太多這類"理論"),要跟我開個玩笑,用你的方法來問我一次"什麼是真實"。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了。但無論如何,這根本就是一次後現代主義對人像攝影的探問,比任何一張寫實的記錄都能capture那些星期三中午的紛圍。在中大吃飯時拿相機出來拍照本身已是奇怪的事,還拍出這樣的靈巧之作,是個bonus!奇怪的事情會發生的。

那天一頓飯過後步出聽說煎蛋很美味的飯堂,打趣說要寫首詩。無奈我實在不是詩人的料子,只能寫出"星期三啊"這類扮詩的惹笑短句。那麼只好,寫半篇故作幽默的"攝影評論",來念那充滿幽默的十數個星期三中午。逝水如斯。縱使是充滿歡樂的時光,但記憶本來就該像你拍的照片那樣,沉實和漆黑難及的,何苦去捕捉。Anyway,謝謝,這是張美麗的照片。



p.s. 不管什麼既定分類了,我說,我說這首一定是傳說中的dream pop。

Radioidept - Strange Things Will Happen

Today was a pretty day
No disappointments
No expectations on your whereabouts
And oh, did I let you go?
Did it finally show that strange things will happen if you let
them?

Today I didn't even try to hide
I'll stay here and never push things to the side
You can't reach me cause I'm way beyond you today

Today was a pretty day
Autumn comes with
These slight surprises where your life might twist and turn
Hope to unlearn
Strange things will happen
If you let them come around and stick around

Today I didn't even try to hide
I'll stay here and never push things to the side
Today I didn't even look to find
Something to put me in that peace of mind
You can't touch me cause I'm way beyond you today

2009年4月19日

死線

真是無賴,這邊廂邀請人逛你的網誌,那邊廂你就停寫十天了。一堆死線加上莫名其妙的病徵,就又失語起來。電影節的十一部片,最終以足夠讓人開心幾個晚上的Fish Story作結,翌日就是學期的最後一週,要應付壓軸的九堂導修課。就在這個時候,病徵一一湧出。說是病徵、而不是病,因為那幾天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太焦慮、太緊張。總不相信Mind與Body的分離,也就以為一切只是心情作怪。但本人的理論是這樣的,你愈害怕失眠的晚上,你失眠的機會就愈大。可能我告訴自己太多次,這星期你不能病、千萬病不得,然後星期三晚上就發起燒來。

依然抱恙。原本週末該要在家好好休息的,星期一有最後最後兩堂課,但還是去了藝術館。不怕醜說句,最近兩次進藝術館的日子,皆甚有代表性:完全像徵了我的缺點。沒錯沒錯,"尋找麥顯揚"與"尋樂,經驗",都是在展期最後一天去看的。趕死線趕到這種地步,難怪我去過展覽後就立刻更新了網誌中的自我介紹,不斷反省自己的懶惰了。這種狀態下,還是別談什麼觀後感好。而且我的觀後感總是過度奇怪,例如上次看畢尋找麥顯揚後最大的反省就是我依然堅信自己不要活太久,像麥顯揚般不過五十就好了。尋樂經驗如展覽英文名稱所言是charming的,然而我要不識趣地抱怨,平常最得我心的白雙全,在我孤獨之時用他的"二人藝術"提點我"in fact, half is enough, half is beautiful'(場刊語)。生病是人最孤獨的時候,不是嗎?

在失語的同時,先後在一週內拍完半卷色彩特濃的正片和一卷黑白菲林。寫不出字但按得下快門,對我來說已是莫大的恩賜。照相機的取景器多了一點污跡,其實看起來就只有用鉛筆頭點一點那樣小,然而看起來還是膽跳心驚。快帶在身邊三年了,多麼微小的問題在我看起來都是它要離我而去的症候;也是我的症候。有時我也想,是不是週糟太多數碼產品,以致我不信任它會長命百歲?對了,不用百歲,我也不會活過百歲,半百就好了。黑白那一卷主要是在校園裡拍完的。在課堂上拍了好些照片,同學都說不如讓人來幫我們拍,我都一一婉拒。其實,我拿著攝影機,比你們每一個都更明顯地在照片中呢。而且,怎可以讓一個不在我們課堂中的路人,承受我存下影象的自私欲望?

上面寫的,與這個星期纏繞著我的相比,都太過無關宏旨了。然而,除了說幾句無關宏旨的話,這一刻,還有什麼更能釋懷呢?

2009年4月8日

自許與祝願

恩師常說,不能忘自我期許之重要。另一位恩師也常說,我們怎能忘,偶然性在生命的重要,要化、在適當時適當的化。劣徒如我,則總是徘徊於兩者之間,終日傷春悲秋、愛上層樓。但我還是要一再一再提醒,不能不望見自己的平凡,我又能強求甚麼呢。我只能寫、我只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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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有陣子沒聯絡的朋友要去冒險了。看了他出發前的"冒險宣言",很感動,很感動。勇氣、真心、信念,不應該是只存於童話中的。


死火

入場看Terence Davis的Of time and the city前,已看了佈告板上貼出訪問導演的內容,然而還是心理準備不夠。即時這是本年最期待的電影之一,還是跟不上導演的意識流,觸碰到的只有"音樂倒是很有味道"。亢奮、焦慮、思想都是障礙,唯有偶爾亮小燈在筆記簿上亂書才看得下去。但重點是,佈告板上導演的話就易入口多了。完場後人群堆在板前,在外呆望小時候常常(與父母)留連的尖東十多分鐘後,四下又變回冷清,始拿出筆記本抄下。也許沒有什麼大義,只是對上我愚蠢的心情。

"這種絕望,令我決定做藝術,因為藝術包含希望,所有了不起的藝術都包含希望。我發現艾略特的"四首四重奏",後來在戲劇學院,又發現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他們加上畢納克的音樂,都撫慰著我。因為他們都超凡入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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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提醒有這存在。

死火 - 魯迅

我夢見自己在冰山間奔馳。
這是高大的冰山,上接冰天,天上凍雲彌漫,片片如魚鱗模樣。山麓有冰樹林,枝葉都如鬆杉。一切冰冷,一切青白。
但我忽然墜在冰谷中。
上下四旁無不冰冷,青白。而一切青白冰上,卻有紅影無數,糾結如珊瑚網。我俯看腳下,有火焰在。
這是死火。有炎炎的形,但毫不搖動,全體冰結,象珊瑚枝;尖端還有凝固的黑煙,疑這才從火宅中出,所以枯焦。這樣,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成無量數影,使這冰谷,成紅珊瑚色。
哈哈!
當我幼小的時候,本就愛看快艦激起的浪花,洪爐噴出的烈焰。不但愛看,還想看清。可惜他們都息息變幻,永無定形。雖然凝視又凝視,總不留下怎樣一定的跡象。
死的火焰,現在先得到了你了!
我拾起死火,正要細看,那冷氣已使我的指頭焦灼;但是,我還熬著,將他塞入衣袋中間。冰谷四面,登時完全青白。我一面思索著走出冰谷的法子。
我的身上噴出一縷黑煙,上升如鐵線蛇。冰谷四面,又登時滿有紅焰流動,如大火聚,將我包圍。我低頭一看,死火已經燃燒,燒穿了我的衣裳,流在冰地上了。
“唉,朋友!你用了你的溫熱,將我驚醒了。”他說。
我連忙和他招呼,問他名姓。
“我原先被人遺棄在冰谷中,”他答非所問地說,“遺棄我的早已滅亡,消盡了。我也被冰凍凍得要死。倘使你不給我溫熱,使我重行燒起,我不久就須滅亡。”
“你的醒來,使我歡喜。我正在想著走出冰谷的方法;我願意攜帶你去,使你永不冰結,永得燃燒。”
“唉唉!那麼,我將燒完!”
“你的燒完,使我惋惜。我便將你留下,仍在這裡罷。”
“唉唉!那麼,我將凍滅了!”
“那麼,怎麼辦呢?”
“但你自己,又怎麼辦呢?”他反而問。
“我說過了:我要出這冰谷……”
“那我就不如燒完!”
他忽而躍起,如紅慧星,並我都出冰谷口外。有大石車突然馳來,我終于碾死在車輪底下,但我還來得及看見那車墜入冰谷中。
“哈哈!你們是再也遇不著死火了!”我得意地笑著說,仿佛就願意這樣似的。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

2009年4月5日



紀念這個帶著悲觀和樂觀離開土瓜環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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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到天亮時,始看到外面下著微雨。後來勉力睡上一兩小時,醒來時,雨已經停了。

這首詩,道出一半心聲 (謝謝也斯)

Ming Pao Daily News
世紀人文.關懷.視野 | 世紀.周日的詩 | 2009-04-05


座頭鯨來到香港
By 梁秉鈞

他們並不知道

你的先人來過這兒

(他們老在問:這兒可也曾出現過

嚮往海洋的視野?)

他們也不知道你來追尋找先人的足迹

你能尋到什麼呢

這兒是個善忘的城市

他們都不大看得起自己

老覺得該沒有什麼大事會在這兒發生

只是偷偷慶幸撿到便宜

順便出海偷瞄幾眼

明天在飯桌上炫耀兩句

這就夠了

日常生活不要超過保守的尺碼

吃飯不要用太大的碗

若要游泳

兒童池就夠了

需要什麼請先填表

有什麼計劃請排隊輪候

有電話進來先耍你兩手

你這樣闖進來是太不守規矩了

不過也沒有人出頭批評

他們都等着看看寫有沒有什麼好處

能否分到一杯羹

折扣優惠買一頭吹氣的小膠鯨魚

分期付款買一角海景

在世界大事的旁邊

拍一個照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

他們永遠不會相信

你是為這個地方而來

你是為他們而來

你是為他們帶來了海洋的警告

2009年4月4日

在那,不在那/ 不要耳語



Radiohead, There There



Radiohead, Don't Whispering

2009年4月3日

春去夏來,嘔吐

兩星期前大病的整個晚上,就是徘徊於很想嘔吐與嘔吐之間。這一兩天,如從前春去夏來之際般,思緒湧動得很想嘔吐。又明知不會吐出什麼來。即使失眠、在車廂上不安、在聽講課或報告時焦慮,卻未有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對著一個洞,說出心裡的話"。即使洞穴在跟前,也只會空空如也。幾乎因此不想再碰電影、文字、說話、人。越好的電影、文字、說話和人,就越讓我處於想吐的狀態。試過腸胃病的人都知道,想吐遠遠比上吐下瀉痛苦的。是否好比想哭比流淚苦?山雨欲來,海面卻平靜如波,就是教人納悶。

承受過是枝裕和"橫山家之味"淡淡而濃烈的味道(我實在不想引用這個譯名的),再看到很喜歡的人寫的美麗感想,就是雙重的作悶。今早本來要出門,讀到這篇感想後不願移動,竟不斷地找收音機頭的歌來聽。去年六月在那片草地上看他們之後,根本就良久失去這樣的衝動了。聽了許多遍,到快要遲到,才不情願地脫下耳筒。Thom Yorke,我想像你一樣吼叫呢。也忽然想起,沙特不是寫了本小說,叫嘔吐?

總是合上眼就看到一個電影片段。楊德昌"恐怖分子"最後最後一個鏡頭。周郁芬(缪騫人)在一場夢中醒來,一面迷茫,睡在旁的沈維彬被她弄醒,他看著她。她沉靜,然後向右方嘔吐。鏡頭全黑,一種讓人很想吐的歌聲響起。雖然歌其實在一分多鐘前就已伴著槍聲奏起,到這刻你才意會到它確實存在。就是這五秒。唱著唱著。最近一想起那歌聲,我就想站著不動。三年來我從沒考究這是誰的歌聲,直至幾分鐘前。蔡琴吐出"明知道我的夢到了盡頭"。名字原來叫請假裝你會捨不得我。夢不是唯一的真實;嘔吐才是。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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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恕我不能脫俗,總是想聽這首他們表演到討厭的歌。

蔡琴。又是蔡琴。"在今夜裡請你讓一切如舊,明天我將獨自寂寞"。

2009年3月31日

配角



來港為coldplay暖場,但又比主角在獨立搖滾樂界不知殿堂級多少倍的他們,被去看的朋友稱為"唔知做乜"及"可能個場唔適合佢地的音樂啦"。想像當時的情景,定是人們魚貫進場,並在抱怨大明星怎麼還不出現吧。很好,很好。黑暗在升起。

2009年3月16日

少年不識愁滋味

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

為賦新詞強說愁

2009年3月8日

想起故事

Ming Pao Daily News
D08 | 世紀 | 世紀‧觀念 | By 楊照
2005-06-10

故事被評論癖取代

是這樣嗎?是,也不是。的確,故事正從我們生活中消失;的確,愈來愈難被好的故事感動、影響了。不過,故事,與講故事的人,難道真的都不見了嗎?

怎麼會沒有故事,沒有講故事的人呢?故事之所以逐漸離我們遠去,問題恐怕不只出在「生產者」,更該負責的也許是「消費者」吧!半個多世紀前,德國思想家本雅明(WalterBen-jamin)寫過一篇題名為〈說故事者〉的文章,開頭就感嘆:「(說故事者)離我們愈來愈遠了。……說故事的藝術就要終結了。我們愈來愈難遇到可以好好說個故事的人。愈來愈常碰到:有人表示聽故事卻只能換得滿場尷尬的局面。」

本雅明的感嘆,半個多世紀後在台灣有許多迴響。很多人抱怨電視連續劇不好看,小說不好看,抱怨這些做連續劇、寫小說的人,「都不會講故事了!」也抱怨:「現在都沒有人會講故事了!」

是這樣嗎?是,也不是。的確,故事正從我們生活中消失,的確,愈來愈難被好的故事感動、影響了。不過,故事與講故事的人,難道真的都不見了嗎?

我就認識一個天生的講故事好手,黃春明先生。他隨時隨地能講、愛講好聽的故事。前幾天,他到電台上我主持的節目,說他在宜蘭新辦的一本同仁雜誌《九彎十八拐》,以及他幫蘭陽戲劇團編的新版歌仔戲《白蛇傳》。節目開始前,我跟黃春明閒聊,說我最喜歡宜蘭雙連埤,尤其黃昏景致令人流連。進了一段現場訪談,廣告時間到了,黃春明突然對我說:「你知不知道雙連埤有一隻三腳豬?」
你知 道三 腳豬 的故 事結局 嗎?

這隻三腳山豬小時候被獵人陷阱夾到,因為牠長得太瘦小了,陷阱沒有夾住牠,卻夾斷了牠的腿,所以讓牠逃走了。不知怎地,原本瘦小的山豬,後來長得又大又壯,開始下山報仇了。不只報自己的斷腿之仇,還要為更多被人類捕殺的同伴報仇。三腳豬又壯又快又精,獵人們都被牠整得天翻地覆。

黃春明突然又說:「你知道三腳豬的結局是怎樣嗎?都沒有人知道牠怎麼消失的。」原來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三腳豬在山崖上遇到了一個恐怖黑影矗立眼前,牠使出最大力氣朝那黑影撞去,那黑影竟然絲毫不動,三腳豬拚出全力絕不退讓,三隻腳拚命撑在地上使力,雨打下來,雨水混着牠頭上猛撞流出的血滴下來,牠不服輸,再一用力,那黑影畢竟被牠推動了,一分、一時……
講到這裏,廣告時間結束,我們又進現場訪談了。真是驚人的說故事本能,在短短兩、三分鐘內,黃春明就即興認真而精彩地講了一個故事,至少是四分之三個故事吧!

你想聽里斯本出航的故事嗎?

怎麼會沒有故事,沒有講故事的人呢?故事之所以逐漸離我們遠去,問題恐怕不只出在「生產者」,更該負責的也許是「消費者」吧!
回到本雅明的那篇文章,他清楚明白點出了過去「說故事者」最重要的特質:他們都來自遠方,帶着一身與我們熟知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的經驗。故事之所以迷人,因為故事述說的,是某種對我們如此陌生的事物,我們不該相信,卻透過說故事者的權威,使我們不得不信。

故事與說故事者的黃金年代,應該是大航海發現期吧!每一個海港只要有遠航的船隻歸來,家家戶戶就扶老攜幼趕到碼頭上,興奮熱切地等着要聽故事。船上下來的人,一定有一個被推為代表,他可能是水手、可能是傳教士、也可能是隨船去調查遠方動植物或土俗人種的學者,就在帶有鹹味的海風中,說故事的人開口說:「我們離開里斯本出航的第八十三天,左船舷突然浮現了物體的陰影,巨大如陸地, 然而卻又快速移動朝我們而來……」所有人屏息聽着,他們心底無意識早已準備好了:這將是個荒誕奇異的故事,然而他們願意相信。

那是人對於世界還充滿無知與好奇的時代,那也是人還沒那麼自信自我的時代。每個人內心保留着很大一塊沒有把握的空間,曖昧的空間,準備如實地接近在看不見的遠方,的確會發生些我們不了解、我們不能想像的事。

例如在世道輪迴裏,會有一尾報恩的蛇,化做人形與其恩人結為夫妻,卻陰差陽錯被她的恩人給害了。例如說和我們一般世俗生活,平行存在着另一個武俠、江湖的世界,那世界裏的人或者可以飛簷走壁、或者可以吐劍光奪人首級於百步之外,他們各有師父、各有幫派,也就各有複雜的恩仇。就在我們看不到、或看不出來的那塊空間裏。

故事消失,其實是因為聽故事的人不再好奇,也就是,不再對故事感到謙卑。現在的人不再覺得有什麼樣的經驗,是我們不知道的,整個世界都不神秘了,每個可能藏着秘密的角落都被探索過了,於是我們收拾起好奇的人,從聽故事者的角色,徹底改換成評論者的角色。
你情願評論也不想聽故事嗎?

真正消逝了的,是聽故事的人。沒人再要認真聽故事,進入故事的異質世界。故事還沒開始之前,我們已經先準備好要評論了。「這怎麼可能?」「這隻豬應該要會飛才好吧?」「那尾蛇幹嘛得是女的呢?牠不能變成男的跟許仙當朋友嗎?」……評論一開始,故事就完蛋了。因為評論者就把自己擺放得比故事地位高,他們沒打算要和故事平起平坐,更沒打算要張着合不攏的嘴,單純地接受故事、享受故事。

現在的人們,不再從聽故事、相信故事裏得到樂趣,最大的樂趣變成了是發表對故事評頭論足的種種意見。於是反過來,這種態度也就決定了什麼樣的事會引起這個社會興趣,什麼不會。

別人真正奇特異質的經驗,這個社會沒有興趣。雖然那些遠洋船隻上的水手們,可能還是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航海經驗,然而誰會再跑到碼頭上去聽他們訴說呢?白蛇青蛇水淹金山寺,或者屈原投江的故事,每年端午節行禮如儀講一講,可是人們也不會真的有興趣了,因為那和他們「無關」,他們沒辦法用自己狹窄的人生去評論白蛇青蛇,或三閭大夫。

那什麼才會引起興趣呢?倪敏然之死、倪敏然與夏禕的關係,這些,會有興趣。因為每個人都可以覺得自己有資格有能力評論他們的行為、他們之間的糾結,這種新聞,不只滿足了社會上的偷窺癖,還滿足了眾說紛紜的「評論癖」。

太多人靠評論別人來解決自己生活上的單調與無聊,這個時代這個社會,本來最能排遣單調與無聊的故事,因而就被冷落在一旁了。如果打一開始,你就不相信雙連埤真的有一隻三腳山豬,那你也就不會好奇:風雨夜,三腳豬到底遇上了什麼樣的鬼怪強敵,三腳豬的結局又到底如何?

2009年3月7日

時代,有沒有欠誰

難得的機會,跟老師與一班學生去看嚴浩32年前拍下的1977青年人。老師說,他是當年伏在電視機前看過的。放映與映後座談會,加起來有四個小時,衝擊感動百感交集不是沒有,然最難以忘懷的是舒琪先生回答老師的一句:"時代,確實是欠了現在的年青人太多"。聽後眼框濕潤起來,不能自己。既不是說中心內那句,也不是自憐自哀,但眼自自然就紅起來。是承受不起嗎?還是覺得這樣的說法太危險?不知道,但也許飯後一位同學分享的半句話才說中了心聲。很怕,在可以作的有限選擇之中,未來回頭時會覺欠時代太多,時代卻不曾欠自己。世界、時代,從來,都是些前推後擁的海浪而已?

我總是想起最近讀到,一篇呂大樂寫的,懷念趙來發的文章。文中他說到三十多年前與趙並肩作戰,在大學中日夕共談理想。畢業後一個暑假他們歐遊,在某城市的火車站告別。這一再見,彼此就走上全然不同的道路,各自闡釋理想的路徑。那個告別的場面,總是不斷在我腦中形象化起來。時代,也給了他們不同的道路。

I travel each, and every high way. And more, much more than this.

2009年3月1日

2009年2月26日

不是推介

新片部份必須十分克制,因為之後希望訓身在安東尼奧利全展。後者實在遠比前者重要啊,可說是今年電影節的成就,比什麼首映都可貴。以下不是推介,因為我推介那個全展。當然,親愛的賈導與東邪西毒是例外。

25/3 再見烏托邦 (科學館 9:30)
27/3 完美生活 (UA太古 5:00)
28/3 我不買西裝/ 河上的愛情 (UA太古 6:00)
Saraband (UA太古 8:00)


1/4 橫山家之味 (文化中心 9:30)
4/4 Che (文化中心2:00)
5/4 半下流社會 (資料館 5:00)

8/4 Of time and the city (科學館 7:15)
10/4 35 shots of rum (大會堂 6:00)
Hunger (文化中心 9:00)
11/4 A Christmas Tale (文化中心 3:00)
13/4 二十四城記 (科學館 12:30)
一首Punk歌救地球 (文化中心 6:00)

迷惑



從不在這兒這樣稱讚一個人,也沒有買到票看。但她也美得太可怕了吧。有幾下神來之筆,至少我覺得是這樣。

2009年2月14日

again, again



2009年2月2日

力量

不敢稱他們為學生,但必需感謝他們。一有課要上,又有回半點靈魂、實在。雖然依舊在上課前緊張心急焦慮,一到坐下來就心境平靜,尤其大家都拉椅桌圍成一圈,感覺和暖。我還是慢慢把要說的話說出,偶爾偷笑、不耐煩、打喊露。在這些碎片之中,才有了力量,尤其是課上總有一時三刻進入了專注。望著窗外日落,聽著討論,心裡想必要感謝這第一班,不敢稱作學生的第一班學生。

2009年1月29日

我如何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老師的新課只上了兩堂半,就已經技驚四座,讓同學都驚歎。我總是形容,他的課就像一場獨腳戲。戲,又怎能用述說劇情的方法來交代全部呢。所以別人問起,我都不介意說句,只能意會。課上到這個地步,也只好歎不能言傳。

如果第一次是催毀知識與行動,第二次就是透過"大學"拆去"我"。那種虛無,總教我想起一年級上他第一個課的最後一節,他放了最後一首歌。對呢,我但求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詩人,私人

"正如柯勒芝(Coleridge)所說的,我們會將某人視為詩人時,是因為他使我們成為詩人。"
(Cynthia Freeland, But is it art? )

2009年1月27日






Walk in silence,
Dont walk away, in silence.
See the danger,
Always danger,
Endless talking,
Life rebuilding,
Dont walk away.

Walk in silence,
Dont turn away, in silence.
Your confusion,
My illusion,
Worn like a mask of self-hate,
Confronts and then dies.
Dont walk away.

People like you find it easy,
Naked to see,
Walking on air.
Hunting by the rivers,
Through the streets,
Every corner abandoned too soon,
Set down with due care.
Dont walk away in silence,
Dont walk away.

2009年1月21日

關於"我"

I won't tag anyone. I will tell you more than these and ask you more than 16 points if I want to get to know you. This is a discourse about me.

1. 自從大學第二年後,認定公開書寫自我之不可能。在文字中的只是幻見的自身,以下亦不例外。一個影響我甚深的人所言,凡有"我"這個字的句字都特別虛假。但我從前並非如此的。大約是過去六年左右吧,我熱衷於透過書寫說明和紀錄自己,而且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是自己的強項。

2. 過去一段短時間裡,懷疑自己已經把感動和憤怒的配額都用盡了(這是否別人所謂的世故起來?),有些傷感。好像都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用盡的。感動好像是一直用得太多,而憤怒則好像是在2007年5月左右,因為那春夏之交的一件小事(中大學生報情色版事件)而消磨去的。而在這些都離我而去之際,我遇上了(或許是)初戀。不知道算不算一種諷刺。

3. 到現在還是覺得一般的人生太長了。19歲的時候說過25年就差不多。現在覺得30多就不錯了。只是live fast die young在我身處的context,好像只能是句口號。我既沒有live fast,也沒有勇氣die young。要像Ian Curtis (Joy Division的vocal)般23歲就走,好歹也該留下半首love will tear us apart. 而我甚麼都沒有。

4. 我先愛上我現在用的照相機,還是先愛上攝影,我也弄不清了。幾乎是同步的,二零零六年的暑假開始。到現在我還沒法想像失去那彷彿與我的手融為一體的相機。它只有在日本發售,而且已經停產了,萬一真的壞掉,我怕我許久也再不能看另一個view finder。這兩年多的日子,我該已用它拍過超過80卷菲林了。它是我最難捨難離的物品之一。

5. 近年來最讓我著迷的故事,是Susan Sontag和攝影師Annie Leibovitz的愛情。我是去年在巴黎看過後者的攝影展後而得此感覺,還去前者的墓送上了鮮花一束。對,他們都是女的。

6. 極容易失眠。只要不是累透,一旦躺下來腦袋就會比其餘時間都活躍,想無聊事兒。而且,總是越睡下來越清醒。為此曾嘗試坐著睡,至累倒為止。

7. 有時會極想念不是住在香港的朋友,為此而抱怨自己活在此地,把他們想像為比任何人都投契的soulmate(的確,在特定時空下那是真切的感覺)。朋友分別是捷克人和台灣人。可能也是某種lost in translation而帶來的幻覺。最喜歡的城市一定不是香港,但卻覺得自己一定要住在這裡。最喜歡倫敦、東京。

8. 曾經極端地害怕孤獨,而且盡量避免孤獨。大概到三年前吧,覺得自己需要而且應該可以習慣孤獨的時刻。到現在卻又常感到害怕。比人們表面所認識的還要害怕。

9. 在兩至三年前開始,每逢在要叫熱飲時,我都會叫熱鴛鴦。而我特別喜歡,在中大coffee corner那一杯,特別是坐在它室外那些座位喝。在英國回來後回中大,我立刻去重溫那種滋味。

10. 在油麻地百老匯電影中心購票時有點強迫症,總是想買到J11或K11這個位子,而且不能接受看戲時喜歡坐最後幾排的人。會留著戲票一段長時間。

11. 試過因為醉到不省人事而被朋友送了進醫院,但睡醒就回家了。也並沒有因此而討厭酒精。經過倫敦一年的洗禮後,對啤酒已經不能自拔。而暗啞底很喜歡香檳,從前並沒有意識這是非常奢侈品,後來感覺卻很強烈了。即使如此,有機會經過duty free時還是很想拿一瓶Moet&Chandon回家。

12. 在二零零六年前,並不喜歡電影,甚至有點討厭,一年也未必會進一次電影院。零六年進場連影碟一年內看了大概三百齣,自此喜歡想像自己是個影痴。喜歡的電影導演包括賈樟柯、蔡明亮、王家衛、Wim Wenders等等。但到今時今日,對電影的耐性依然不多,而且經常想在電影院睡覺。

13. 固然不能算作書迷,但也買書買到一個過份的地步。三年前左右開始,雖然閱讀興趣一直變,但沒有變的是買書的習慣。是的,已經變了一種習慣。不敢去數,但這幾年來買下的書可能已有三四百本(還是五百本?)。最近喜歡讀傳記,可能因為覺得別人的人生都比自己的有趣。

14. 借用別人來說明自己,是個好策略。"黃宇軒同學最喜歡說:「人與人能夠溝通,兩副獨立不同的思想能夠交流,本身就很奇妙,很美麗!」每次他說的時候,都是神情凝重而又手舞足蹈的。" 是的,我對encountering有種執著的迷戀,所以對探討(當然不能是很vulgar那種,which is 大部份我們接觸到的)這個主題的一切形式都深感興趣。在我而言,奇斯洛夫斯基的兩生花(in case你不知道,它是電影)是這種作品之最。

15. http://hk.youtube.com/watch?v=8XN4EctlnTQ
很喜歡廣義的搖滾樂,特別是超脫流行樂式、實驗性、前衛(簡稱有型啦)的音樂。從何時開始也數算不清了,所謂的品味也一直在evolve,唯一的界限就是不該為自己設限。其實流行也沒甚麼不好,只是不知道為何流行總是傾向平庸(但總有例外的)。勉強要說,radiohead是讓18歲的我大開耳界的功臣。15 steps.

16. 曾經讓我感到無比幸福的空氣:春夏之際獨個走在中大聯合書院時呼吸的,夏日走在倫敦Thames River南岸時呼吸的。只是,這些都要過去了。前者我還在呼吸。只是,很快,都要過去了。擺明要草草收結。

2009年1月17日

去年的感動

每想起已是新的一年,就不想書寫。

去年最後一次進電影院看的是高達,斷了氣。不介意銷毀自稱影迷的身份說一次:第一次在全沒睡覺的情況下把它看完。前兩次,實在有太多要睡的理由了。斷了氣又讓我呼吸起自由的空氣。

去年最後感動我的是兩本書。Love is a mixtape和一個人的好天氣。關於音樂、關於一個人。零八年在某種簡化的回想下,又何嘗不是關乎這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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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圍著長沙灣屠房慢慢走了一圈,細察是否還有進去的可能。大門被鐵閘齊整地封住了,兩米高的圍牆上還要加上帶刺的鐵絲網。曾經,那兒還是最自由、最不規整的空間。現在它還是,只是我進不去了。傷感的是,我在那兒還遊蕩不夠,如今卻只能從對面荔枝角度上的行人天橋望見它的全貌。

無聲無息,莫過於此。零九年了,它好像在提醒我時間確實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