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對身邊人說,在香港看攝影展最稱心的地方是光影作坊。去年離開香港前最後一次到訪JCCAC,拿到那兒的單張,有個叫New Light的計劃,可以提交攝影建議書,有機會被挑選在裡面展出。那時滿肚子拍攝的主題,也不知天高地厚,躍躍欲試,最後只因要往曼城而擱下了念頭。後來也沒留意最後循這計劃展出的概念水平如何。倒是今天翻了一下電腦,年多以來,原來為了其中一個想法拍了二十五張,但都不過爾爾,算是前期試驗吧。今年還沒到過光影作坊的展覽,卻拿到第二屆New Light傳單,就記得去找一下上屆的入選者。一看,就發現自己確實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似為入門或業餘者而設的比賽,原來最後的獲選作品遠超我想像的成熟。而且題材剛好得我心,在網上只見到幾張作品,已由衷地認為那是實至名歸的,希望將來有機會再看到放大了的整個系列。而那亦無礙我嘗試的衝動,看是否可以在剩下的一個月,好好整理一下過去幾年自學的思緒,認真
《棄景》徐婉丹個人攝影展
"攝人絮語"上的介紹
http://hkbloggingphoto.blogspot.com/2010/06/blog-post_16.html
another sample
(在網上僅有的三張已在這些連結中)
my preliminary idea
2010年9月27日
秋日,五
相機又壞了。其實只是一個按鍵出問題,就足以武功半廢。這次再壞掉,我沒把它拿出來用。但想起上一次,在那按鈕用不到的時候,我還是用它拍了一張照片,過了一星期左右它就自動好起來。已是七月二十五日黃昏的事了。希望現在只是舊病復發,過一陣子又痊癒。
時常想起老師說不明白古人「約在日落時份等」是如何見面的,午後日一直在下,從何時起我們才意會到已屆黃昏?而我亦經常說,不論日出與日落,只要對著天空我們總能「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可能只是那本來就無法直視的太陽。在世界盡頭、在墳場、在蘆鬚城、在石礦場,不知是因為向著東面、或是因為只記得言他而忘了顧左右、或是思緒太亂,好像從沒真正目睹太陽落下的姿態。相機壞掉那次,結果竟然成為了兩個月以來,唯一有印象的夕陽,還留了在底片上。
同學說得對,將軍澳的日落,可以見到很多次。中秋過後,它又頻頻出現。在同學看到之前,也許我會不厭其煩地讓它在這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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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很喜歡Badly Drawn Boy,尤其他為About a Boy的配樂。也是來自曼城的(Bolton也算吧?)。剛聽到他的新作,依舊可人。亦說中了心聲,但沒有too many,可以繼續下去。
Badly Drawn Boy - Too Many Miracles
2010年9月25日
2010年9月23日
秋日,一
(及免費民主黨黃色紙燈籠乙個)
小時候過份聽大人話,不僅沒試過煲蠟,好像連近距離看別人落手落腳的記憶也沒有;而上一次"玩"燈籠可能已是十年前了。今年又再在意中秋節,有不同原因,其中之一是對二十四節氣和其他時日循環的相關秩序好奇起來。而陳雲在報上談嫦娥、玉兔和吳剛雖精采,亦為本來已解魅的中秋再脫神話色彩。昨晚有孔明燈在香港落在火車頂上,而在汕頭有三十六個(確是三十六個!)飄到機場跑道上,聽來已是最富神秘感的事。但我多年後也不會忘記久違了的一次玩燈籠吧。
昨晚做節晚飯尾聲,眾人談起祖母生日的正日該是哪天,結果無人有農曆在手,我就沾沾自喜把手提電話拿出來,按出那深得我心的電子日曆。是的,它附有農曆日子在內,連同那二十四節氣。自從去年重看完東邪西毒後,就決心不要再對那幾個聽起來浪漫非常的驚蟄、白露等一知半解,遂偶爾為自己上一下課。這年來的一大驚奇發現(大多只是盲毛之見),就是我總想像為與現代科學契合的香港天文台,其實在其網頁裡有對曆法的詳實介紹。
中秋翌日的今天是秋分,聽說秋分這天黑夜與白晝一樣長,而過後夜將漸漸奪去日所佔的時間。到了冬至,日光將重奪其位置。如果真是這樣,那從秋分到冬至,就是一步一步沒入黑暗的過程。今天才知道在曆法上這九十天也就正正是秋季;原來,形形式式對秋意之美的歌頌,恰好與太陽移動軌跡那黑暗的意像相反。好,想秋天快點過去,也出師有名了。
昨日在facebook上字花那頁發出了"字花行酒令",徵集寫月的古今曲詞,「讚」多者勝。後來好像辛棄疾拋離了其他對手。對所謂追月興趣缺缺,卻想起了這首歌,來不月加入行酒令,但它卻是我心裡一直的選擇。
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掛念誰
同學只聽過花樣年華的原聲音樂,未親睹光影連場,我卻在言談間不斷對他吐露劇情,作為半個電影迷也算缺德了。倒是至今依然為世上有人跟我用過同一方法接近王導的電影而樂。可惜時間不許,曾約定在星空下投影出周慕雲和蘇麗珍身影的計劃未竟全功,只好等明年秋風再至,拾級到天台去。開場白說過,繼續缺德下去。除了那句隔著電話的"如果有多張船飛",在電影裡出現而在記憶久不消散的對白,來自連聲音誰屬都無跡可尋的畫外音。城市沒入黑暗燈火亮起,華燈已上的一角,響起了播音員的聲線:「有一位在日本公幹的陳先生,點這首歌給他太太,祝她生日快樂,工作順利。現在請大家收聽周璇唱的〈花樣的年華〉。」
旋律奏起,畫面讓人有種恰如其份的錯覺,似乎一旦走進大氣電波,無論相隔多遠,總會傳到某個角落。而留言定必簡潔而過份含蓄,似勒住了千萬句的盡在不言。只消在youtube上打幾個字,就能找到歌曲連結寄遞出去的今天,點唱留言好像只剩落為無眠者的玩意。與往昔大氣電波的意象相反,它仿似變作自說自話般的行為。又再想起花樣年華一幕,是兩天前一個下午極為寂靜的時候。目光放在終於有霧的鯉魚門海峽和介乎看見與看不見之間的雨絲,等著一炷香燒盡的時間裡,想到了說一句話可能跨越的距離。因為在油塘那座山上我對著很遠的遠方說了兩句話。然後思緒就跳躍到點唱這回事,也是關乎對著遠方說話的形式。
自從在曼城的房間裡會儲起膠水樽,也會用咖啡獎賞蓋印來換算時日,就開始對丈量時間的方法、物質與單位好奇起來。一盏茶、一炷香、一彈指、一剎那,時間被有形地勾勒出來。一炷香原來曾是五分鐘,但那個午後那炷香遙長在於它不斷讓我想到永恆和死亡。那刻想起見過別人在博客裡要人投票,在飛灰與微塵之間作選擇。真好,而世上大多數人卻不願在兩者中擇一。和同學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死亡與意義的困惑,說到何以對著他方說話。自詡高度secular的我,霎時間亦情願那些話所誇越的距離,真能抵達他方,而不是像凌晨點唱般沉入萬籟俱寂的黑夜。那天晚上就萌起點唱的念頭,在凌晨時份與播音員打交道。
歌聲響起時天文台掛起了紅色暴雨警告沒多久。也許其他留言都是諸如"唔明林峰點解咁受女人歡迎"(點了林峰的歌)和"送給6A班同學,升上中六後好耐無唱K了"(點了Twins)之類,主持人讀出那則堪稱極為老派的留言後,發出了半下難以明言其義的怪笑。但又誰可以訕笑歌的老舊?沒什麼比起在MTV上看到打出鮮色字幕標示"填詞人:蘇軾"更超現實而讓人肅然起敬的了。中學時中文老師無論如何花力氣都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刻下當中秋靠近,到今天晚上見到稍現即逝的滿月,何事長向別時圓的疑問自然而然湧上心頭,何用吹灰之力去解讀。在水調歌頭攀至熱門搜尋的第四位之時,我就讀到這樣一句:《苕溪漁隱叢話》載道﹕「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餘詞盡廢。」餘詞盡廢、餘詞盡廢,這是一種怎樣的讚喻?
知道今天晚上,天下月亮一樣"霉",實在心頭一暖/亂。同學總說那是流行曲存在的意義,然而流行五百年的物事我們似乎無法再叫它作流行。故也適合跨過更遠的距離吧。別人都認為但願人長久bittersweet,卻沒什麼人追問水調歌頭作為詞牌名字的含義。不通詩詞,卻胡亂找到歌頭是隋唐大曲中的一個組成部份,而“歌頭當為中序的第一章"。
不過是第一章呢。前面就是長久與千里。
旋律奏起,畫面讓人有種恰如其份的錯覺,似乎一旦走進大氣電波,無論相隔多遠,總會傳到某個角落。而留言定必簡潔而過份含蓄,似勒住了千萬句的盡在不言。只消在youtube上打幾個字,就能找到歌曲連結寄遞出去的今天,點唱留言好像只剩落為無眠者的玩意。與往昔大氣電波的意象相反,它仿似變作自說自話般的行為。又再想起花樣年華一幕,是兩天前一個下午極為寂靜的時候。目光放在終於有霧的鯉魚門海峽和介乎看見與看不見之間的雨絲,等著一炷香燒盡的時間裡,想到了說一句話可能跨越的距離。因為在油塘那座山上我對著很遠的遠方說了兩句話。然後思緒就跳躍到點唱這回事,也是關乎對著遠方說話的形式。
自從在曼城的房間裡會儲起膠水樽,也會用咖啡獎賞蓋印來換算時日,就開始對丈量時間的方法、物質與單位好奇起來。一盏茶、一炷香、一彈指、一剎那,時間被有形地勾勒出來。一炷香原來曾是五分鐘,但那個午後那炷香遙長在於它不斷讓我想到永恆和死亡。那刻想起見過別人在博客裡要人投票,在飛灰與微塵之間作選擇。真好,而世上大多數人卻不願在兩者中擇一。和同學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死亡與意義的困惑,說到何以對著他方說話。自詡高度secular的我,霎時間亦情願那些話所誇越的距離,真能抵達他方,而不是像凌晨點唱般沉入萬籟俱寂的黑夜。那天晚上就萌起點唱的念頭,在凌晨時份與播音員打交道。
歌聲響起時天文台掛起了紅色暴雨警告沒多久。也許其他留言都是諸如"唔明林峰點解咁受女人歡迎"(點了林峰的歌)和"送給6A班同學,升上中六後好耐無唱K了"(點了Twins)之類,主持人讀出那則堪稱極為老派的留言後,發出了半下難以明言其義的怪笑。但又誰可以訕笑歌的老舊?沒什麼比起在MTV上看到打出鮮色字幕標示"填詞人:蘇軾"更超現實而讓人肅然起敬的了。中學時中文老師無論如何花力氣都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刻下當中秋靠近,到今天晚上見到稍現即逝的滿月,何事長向別時圓的疑問自然而然湧上心頭,何用吹灰之力去解讀。在水調歌頭攀至熱門搜尋的第四位之時,我就讀到這樣一句:《苕溪漁隱叢話》載道﹕「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餘詞盡廢。」餘詞盡廢、餘詞盡廢,這是一種怎樣的讚喻?
知道今天晚上,天下月亮一樣"霉",實在心頭一暖/亂。同學總說那是流行曲存在的意義,然而流行五百年的物事我們似乎無法再叫它作流行。故也適合跨過更遠的距離吧。別人都認為但願人長久bittersweet,卻沒什麼人追問水調歌頭作為詞牌名字的含義。不通詩詞,卻胡亂找到歌頭是隋唐大曲中的一個組成部份,而“歌頭當為中序的第一章"。
不過是第一章呢。前面就是長久與千里。
2010年9月22日
奔流
陳百強的身影,並不存在於我所認識的香港流行文化中。只是因為今年早些時間,看見為五區公投打氣的朋友將陳與張國榮合唱的喝采在網上廣傳,才稍稍在維基百科中認識到這位live fast die young的港式示範。聽說Stay a while曾在年前被地產商用於大型樓盤廣告中,不禁聯想到當中的諷刺關聯,只能停留片刻,不正是港人面對土地與住房問題時的深刻寫照?不知中文版的填詞人卡龍先生(或是小姐?)是否化名,但將原版那種意象翻譯過來的功力,堪稱絕響。
在房間中同學說起那句How he (she) make me quiver,在中文變成了與你站於窗前,竟也讓人覺得有同等功效,同樣教我quiver。1983年,還有兩年我才來到世上,陳百強已在萬千觀眾前唱著"盼我會為你解放"。Emancipation聽說來自拉丁文的ex manus capere,解作從那手裡拿出來。今天我們還在摸著石頭過河,理解何謂解放,希望企及那無形的手,談何容易。
然而不論在蘇蘆咖啡店,在那配稱凌亂的房間,在地鐵轟隆聲下,口琴、結他與小提琴的音聲,都讓我有某種逸離了困頓的感覺。原來我親身檢驗的"跟演奏者距離與表演精采程度成反比"理論,董啟章在學習時代中就花了大章節來認真書寫,雖然那已經遠超我的胡說水平了。裡面談到顧爾德的琴椅、永遠"忘記"塔可夫斯基,也談到表演者與其身體的關係呢。其實把歌貼下來之際不過想說,從明天起到十二月二十二日,有九十天,願我在這九十天可習會那些和弦。停下一陣也好,脈搏奔流也好,只想再嘗五音不全,從台下走到台上,兼作觀眾。與此同時,在這九十天裡也要盡力做好份內與份外種種事,並以此作為重拾或保留對世界的好奇與敏感的途徑。此之為脈搏奔流。
(那句"我地聽晚,係夢中再見",是否就是我出生前那個火紅末代下的豪情壯語?如果可以,我也想喊一遍,偷偷也好。)
2010年9月2日
"又或者講The Smiths 與Morrissey"
顧城 -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1982)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在窗簾後面
被純白的牆壁圍繞
從黃昏遷來的野花
將變成另一種顏色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在一個小站上
注視著周圍的荒草
讓列車靜靜馳過
帶走溫和的記憶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就在大海旁邊
像金橘那麼美麗
所有喜歡它的孩子
都將在早晨長大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You're not right in the head and nor am I
And this is why
You're not right in the head and nor am I
And this is why
怎會有人把這兩句當作情話,還要奏出來呢?大概只有他才能做到。相比起來,在香港的被呼作"填詞人仔",也該心甘命抵了。
(如果加個chiu字,會更好。)
(1982)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在窗簾後面
被純白的牆壁圍繞
從黃昏遷來的野花
將變成另一種顏色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在一個小站上
注視著周圍的荒草
讓列車靜靜馳過
帶走溫和的記憶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你說
它就在大海旁邊
像金橘那麼美麗
所有喜歡它的孩子
都將在早晨長大
走了那麼遠
我們去尋找一盞燈
You're not right in the head and nor am I
And this is why
You're not right in the head and nor am I
And this is why
怎會有人把這兩句當作情話,還要奏出來呢?大概只有他才能做到。相比起來,在香港的被呼作"填詞人仔",也該心甘命抵了。
(如果加個chiu字,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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