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場看Terence Davis的Of time and the city前,已看了佈告板上貼出訪問導演的內容,然而還是心理準備不夠。即時這是本年最期待的電影之一,還是跟不上導演的意識流,觸碰到的只有"音樂倒是很有味道"。亢奮、焦慮、思想都是障礙,唯有偶爾亮小燈在筆記簿上亂書才看得下去。但重點是,佈告板上導演的話就易入口多了。完場後人群堆在板前,在外呆望小時候常常(與父母)留連的尖東十多分鐘後,四下又變回冷清,始拿出筆記本抄下。也許沒有什麼大義,只是對上我愚蠢的心情。
"這種絕望,令我決定做藝術,因為藝術包含希望,所有了不起的藝術都包含希望。我發現艾略特的"四首四重奏",後來在戲劇學院,又發現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他們加上畢納克的音樂,都撫慰著我。因為他們都超凡入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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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提醒有這存在。
死火 - 魯迅
我夢見自己在冰山間奔馳。
這是高大的冰山,上接冰天,天上凍雲彌漫,片片如魚鱗模樣。山麓有冰樹林,枝葉都如鬆杉。一切冰冷,一切青白。
但我忽然墜在冰谷中。
上下四旁無不冰冷,青白。而一切青白冰上,卻有紅影無數,糾結如珊瑚網。我俯看腳下,有火焰在。
這是死火。有炎炎的形,但毫不搖動,全體冰結,象珊瑚枝;尖端還有凝固的黑煙,疑這才從火宅中出,所以枯焦。這樣,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成無量數影,使這冰谷,成紅珊瑚色。
哈哈!
當我幼小的時候,本就愛看快艦激起的浪花,洪爐噴出的烈焰。不但愛看,還想看清。可惜他們都息息變幻,永無定形。雖然凝視又凝視,總不留下怎樣一定的跡象。
死的火焰,現在先得到了你了!
我拾起死火,正要細看,那冷氣已使我的指頭焦灼;但是,我還熬著,將他塞入衣袋中間。冰谷四面,登時完全青白。我一面思索著走出冰谷的法子。
我的身上噴出一縷黑煙,上升如鐵線蛇。冰谷四面,又登時滿有紅焰流動,如大火聚,將我包圍。我低頭一看,死火已經燃燒,燒穿了我的衣裳,流在冰地上了。
“唉,朋友!你用了你的溫熱,將我驚醒了。”他說。
我連忙和他招呼,問他名姓。
“我原先被人遺棄在冰谷中,”他答非所問地說,“遺棄我的早已滅亡,消盡了。我也被冰凍凍得要死。倘使你不給我溫熱,使我重行燒起,我不久就須滅亡。”
“你的醒來,使我歡喜。我正在想著走出冰谷的方法;我願意攜帶你去,使你永不冰結,永得燃燒。”
“唉唉!那麼,我將燒完!”
“你的燒完,使我惋惜。我便將你留下,仍在這裡罷。”
“唉唉!那麼,我將凍滅了!”
“那麼,怎麼辦呢?”
“但你自己,又怎麼辦呢?”他反而問。
“我說過了:我要出這冰谷……”
“那我就不如燒完!”
他忽而躍起,如紅慧星,並我都出冰谷口外。有大石車突然馳來,我終于碾死在車輪底下,但我還來得及看見那車墜入冰谷中。
“哈哈!你們是再也遇不著死火了!”我得意地笑著說,仿佛就願意這樣似的。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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