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1日

this is simply too _______

2011年12月29日

怪物

一個星期前,你還處於自信的頂端,覺得世界很大很美好,予取予攜,沒什麼可挑剔埋怨的,而且有人與你分享這美好,你正慢條斯理地回想,等待目送這一年的離去。

一個星期後,你處於見不到盡頭的底層,覺得自己不過是隻怪物,一切都在意料之外。過去這些年頭,你開始學會欣賞與建立自己,以為個性、特立獨行、有點怪和與週遭不同的自己,終於找到了立身之所,構造起自己的世界來。

然而,你被提醒你的怪異,難被消化。沒有什麼比怪異更能否定自己,及讓自己否定自己的了。

2011年12月7日

更冷的地方

胡燕青有本少年文學作,叫《更暖的地方》,在書店見到它,總是想到很遠。這幾天又想到它。當氣溫降至接近零度時我就亂想,像我這住在亞熱帶的人,遠走逐夢,總似是意味著前往更冷的地方。而更暖的地方,本身就成了一種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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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英國騷亂之後,這城充斥著I♥MCR的語句,以總總形式出現。近日報上的調查報告指這個島國騷亂與貧困的中心,都集中在此等待被愛的城市。對我來說,這兒除了有那一段段說不厭的歷史或壓縮成fetish的時間外,還有世上最讓我敬重的唱片店,然後就一無是處,還不至於要與之談半段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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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六十多歲的冰川學家退下來後,老闆就成了學系裡最老的人。聽說他五十六歲了。我無法相信這數字,老闆在我眼中還像一個嬉皮士,有時更覺得他很會打架,而他,竟比我大三十歲。三十年之後,如果我不像老闆一樣是個五十六歲勉力而為的嬉皮學者的話,我會是個怎樣的人?近一陣子愈加領會到所謂的志向、目標、理想不過是像海浪漲退般的東西。所謂正經的行進,與其說是物理學中的直線因果,不如說是像生物演化般,充滿意外、變動與隨機。在學系網頁上,可見到老闆本科時諗生物工程,他可有想到自己數十年後時常談革命?要談三十年後,好像自然而然就要談什麼遠大的。然而要用力去設想的話,我只希望自己還會被簡單的點子和思想打動與取悅(尤其在電影院,若那時還有的話),還可以跟同學並肩看海聊天。而可以的話,最好都在更暖的地方發生。

三十年後,連2046都還沒到來,所有的大限都那樣遙遠。

2011年11月21日

前進進和魏德聖

想偷偷地在此為他們用力拍掌。

《十七個可能與不可能發生在2012的戲劇場景》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種反叛,不好記、過長、少眾(向新文本劇作家Martin Crimp致敬,不管你我是否知道)。這是《斜路黃花》之外,今年最讓我看得開懷的劇場作。那種過度的書卷味,對知識的高度尊重,在香港無出其右。大量的互文性,尤其是不斷談到1Q84和兩個月亮,讓觀眾如我很易投入。想像可能與不可能,從來都是最革命性的。能夠在香港開展這個深度的議題探索,非常有勇氣。

至於《賽德克·巴萊》暫只看了上半,那是另一種視野,與另一種勇敢。相對於上述的少眾,它代表一種企圖奪取最多認同的冒險。能夠在一部近乎荷李活式的大片中,保留這樣多的矛盾與歧義,但又能獲得七憶票房,毋寧是將一切對觀眾的預設拋棄。

把他們連起來的,竟都是反叛與「革命」。記得兩年前,我非常喜歡Rebel without a cause這電影名字,喜歡得在上課時談了一會。with or without a cause?我想那兩個創作都在回應這問題啊。

p.s.
距離2012年12月21日,還有一年。

2011年11月13日

軟殼蟹

軟殼蟹賣的是什麼呢?也許就是那種「之間」,放在口裡的是螃蟹,但又不完全是。是否就像青春?既不稚嫩,亦不完全世故,就是那種之間。誰首先想到去吃那些仍在脫殼銳變的螃蟹?如果要說乘「人」之危,這大概就是極致了。聽說大部份軟殼蟹的品種都是藍蟹,而原來它在遇熱後會變紅,只因顯現出藍色的元素會消散,只剩下蝦紅素。

2011年11月9日



深夜裡,想到自己的不完美,不,該是自己的種種「缺失」(這詞原本甚文雅啊),就內疚起來。

2011年10月29日



such a nice saturday afternoon, why am I (feeling) so lonely?

2011年10月8日

what's wrong with me?

2011年9月30日

good life

清晨在鄉郊散步,即使睡不夠,也將思緒引到比較澄明的領域。最近都散亂地想著所謂美好的生命是什麼。當然,本科時總是學到這是原初的哲學問題,不論是個人或是集體,也在前進不斷的時間中,以實踐的方式檢驗著答案。愈來愈感受到,只有不斷逼迫自己,回答這問題,並將答案對照當下,才能真正的向前走。

這陣子逼迫自己的時候,總有兩個字冒現:thought and wander.

在曼城的老師經常用thoughtful來形容人,我好喜歡這個字,它準確地描述了一種狀態。其實,要解釋充滿思想本身,何以會令生命富足,是非常不容易的。遇上萬事萬物、一草一木,都能衍生一些想法,其實甚為累人。但一旦經驗過這種按捺不住的狀態,就很難不以為那就是存在的目的。處在那種狀態,更誘人的前方,就是形形式式讓你希望拿來抒解思想的創作方式,文字、攝影、藝術,不外乎是對處於那狀態中的人的煙斗。把氣呼出來,幻想身體裡有什麼也離自己而去。

走路、閒逛、遇上新鮮的空間、發現地方的痕跡、遊蕩,統統都常被視為次一等的活動,好像總是從屬於思想與勞動。能否在意義的層次上給予這些活動應有的「名份」?有些人可能會想到海德格談地方感對人的重要性,或者簡單地玩弄字詞說一句everything takes 'place'.也是從某天起,地方與空間佔據了我生命的重要位置,雖然後來諗地理學勉強可以被這種取向隱然回溯解釋,但沉醉於與地方及其故事相遇,大概是平行、甚至更早發生的。

甚至,對我來說,thought and wander就是一體的,是故我無法好好接受Rodin那the thinker為思索者雕出的姿態,總是覺得非常不妥。那該是一個行動中的人,無法停在一時一地,而是不斷碰撞。(該用哪件藝術品來取代它呢?)

(對了,說的是good life。那愛情呢?愛情是否就是一種與他者的碰撞,在那過程中,恰好二人能相互為對方所界定的good life提鍊出更多,實踐得更完滿?如果是的話,那(稍為自私一點)從我的角度看,我確是遇到了非常動人的愛情。因為在這段關係裡我最甜蜜而快樂的時刻,恰好就是共同思索(那是可能的)和步行的時候。)

perhaps, THIS is the thinker?


(Alexander Calder, Horizontal 1974)

2011年8月6日

改變

年復年,七夕又來,清楚記得去年google這家總部在美國的公司,讓牛郎織女在它的首頁相聚,充當一天鵲橋。今天搜尋格上鵲橋又現。去年這天你的生日剛過,而今年的未至,這陣子整天想著希望在當天交到你手上的種種,想起那時你竟跟我說這回事也佔去了你思緒中的部份,也想起每週一天去學去練ukulele的日子。那時候,不斷重聽AMK和東尼瀧谷的原聲帶,都是你傳給我的,在許久之後才看完後者的電影。那時候,彷彿關心你要完成的畫,多於自己的論文。那時候、那時候,確實有看著google無稽紀念的造象,按圖索驥,在模糊的視線中希望看穿翌年七巧的光境。

烈日當空,我們在灣仔南說灣仔北的不濟,遇見仿Mondrian的垃圾站,我當然希望將來的工作不是有固定午飯時間那種,但你為這短促的一小時,添上了讓人絕對不想回到辦公室的魔力。絕對不想。練過ukulele的飯後晚上,我終於放棄一切藉口,邀你散步去,暑夜依舊。我說在報上讀到,建築師批評,將來西九龍藝術區,沒有道路可讓附近社區的行人,在路面上抵達。當一切片語隻言都是可堪玩味的嬉戲,我們就並肩試驗了一次,最後以走下隧道作為證實了批評的方法。然後在維多利亞港不同段落的海岸線的磨踭繼續。有時所謂的地理不過就是這回事:軌跡恰如其份,決定了歷史。像迷宮的未完成藝術區就在西區海底隧道旁,也不知是不是找不著別的選擇,替你拿住電腦,坐上了像會衝鋒的巴士,來到異常陌生的葵興。當我們同在那個你會在冬天獨站其中的足球場,喝著維他奶,我不合情理地感覺生命在悄然改變。

2011年8月4日

作者睡眼惺忪
最新連載日內上傳!
:p

2011年8月2日

拿電腦的日子

時間的流轉從來都在意料之外。一年前這時候日夕倒數你遠行的日子,想像分離的時候,該是不捨但無資格表達,算著如果只剩下四十多天,有多少藉口與你相會;一年後竟有這福氣倒數自己遠行的日子,企盼再會最讓我動情的人與城市,這個年頭分秒都換算成距離分別與再會的單位。我們手上都有張清單,要帶對方漫遊自己那半邊香港。城市總是未完成的,一直都對此話有體會,但那段日子裡我像是得到了一本解通這句子的天書。八月來到的第一天,你跟我說,八月來了,我們還有這樣多地方要去,怎麼辦?

收到這問題那刻,站在粉嶺北的田野中,回望身後粉紅的天空,我也在想,怎麼辦?然後,就編起那些不太必要,儀式性的藉口清單。不必要多少年一遇的什麼星座流星雨,不必要我剛好在你家附近。我的藉口有多劣拙呢?我記得,在粉嶺捧起近兩米長的改裝剪刀,把大串連住枝葉的龍眼割下來,我問你是否喜歡這種水果。去年這天,把龍眼帶到你手上,我們迫龍眼多走了長長的路,讓它到了九龍城碼頭、到了白宮冰室,還在宋王臺待了良久,龍眼可有大惑不解?是那天跟你說,走路的你跟坐下來的你神態不一,說話的節奏不一樣,卻沒有說兩個你都非常吸引。我記得,那天也第一次拿起你的手提電腦,發現它像一塊大石。以後就常問,你的電腦真重,不如下班後來替你運送電腦回家?我們散步時輕快的步履,大概把電腦的重量都完全消散,我根本記不起它的重量。

2011年7月29日

小心啊

這樣寫下去,不是很像psychogeography嗎?我總是從地方啟程,進入和你之間留下的痕跡。手上拿住這張還帶在身上的票根,沒有標示日期時間,只有編號,822378的香港藝術館門票。六天之間在虛擬世界中往還,就像你在雜誌上繪畫的狀況,兩個人隔空借用不同的容器來傳達不完全的訊息,我們約定在七月完結前再見。是幸運或是不幸?每天留意著售票情況,劇院中的斷食少女K卻永遠只剩下一個位子,縱使清楚知道積聚了六天的期待,根本與那位飢餓藝術家無關。在天色最耀眼的夕陽時份,我投擲著白雙全那些寫滿字的骰子,你來到身後,我繼續裝作專心看藝術品。是那時開始的嗎?我們合拍地取笑故弄玄虛的創作、還有幻彩詠香江,卻又一起為那些能打動我們的作品說項,我打趣說將來真想為你的作品配上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的文字。

是哪來的想法?從沒坐過從尖沙嘴到灣仔的渡輪,但那天就胡裡胡塗從這航道來到灣仔,在這無風的晚上,我說要帶你從碼頭走到避風塘,履行告訴你東區走廊之下有什麼的承諾。第一次帶著你在簡短的路途上碰上波折和走冤枉路,汗總是因而不成樣子地流得多,但也開啟了我們遇上怪異地方,就在此地的長途旅行。與高架路下的花園、遙控車場和地下水管混和的對話,為cliche一般的"在對的地方跟對的人在一起"賦上了真確得多的意義。在東區走廊之下,舢舨、繩索與木板圍繞住橋墩的一個角落,我們搬來不相關的物件安坐,漂浮在海浪之上。往後每次當這四隻眼睛朝著海浪,他們都會說笑不如待日出才離去,雖然總是距離日出五、六小時前他們就被迫讓無法停止的對話變成待續。在橋墩與道路之間,有一塊木板把兩塊平地連接,當然知道你我都不會因意外掉到深沉的海中,但走在前頭的我,還是好想在你踏在搖晃的木板上時,伸手緊握住你的手,把拉你過來。但我好像只說了句:小心啊。

2011年7月25日

尾班車

是你讓我嘗到極端的不捨,就從那個晚上開始。大澳在最西面,要不然真想用等待晨曦作藉口,待在那兒不走;當然那是太差勁的理由了。我們都知道,星期天晚上,最後一班車在十二時十五分開走,在三層樓之上的天台,好像看得到遠方的巴士站,還是根本看不到?一班一班車開出,就像在沙漏中向下流動閃亮的細沙。在蟬鳴聲,潮水味道和漫天星光伴隨下,時間一邊流動,我們的對話就像逆著細沙而上。留在記憶中的不僅是你腳下拖鞋踏在天台石地上的聲音、或繼續禮貌地並排而坐,四腿懸空、摸不清是否親近的距離,烙在腦中還有第一次談到愛情的種種。

那時許是不知道有沒有重臨的可能,只想午夜永不來臨。時間最好就像擱在通往天台樓梯上、那幅你正在畫的畫卷,能一直翻開,看不到盡頭。我的不捨有溢出臉上嗎?那是不是在石仔埗街慢行時我不敢正視你的原因?車站上當然空無一人,車廂裡亦只有司機在前座,你的背影消失,最後一班車開出,把最後的遊客載走。自此之後我就認定從大澳坐尾班車離開的話,就能體驗到世上最難耐的四十五分鐘。真想寫一本小說,主角就是司機叔叔,而他的戀人就住在大澳,然而他的工作也是不斷送走戀人留在大澳的遊人。十二時三十一分,車快要到達東涌,你說在狗吠聲中回到家了,我還在堆砌字詞想說聲感謝,然而讓你快我一步。輾轉回家,過了首個在這個夏天中、眾多徹夜無眠的晚上,我反覆放著Velvet Underground的after hours。

聲音那樣單純的Maureen Tucker如是唱:「If you close the door, the night could last forever」。這不過是無數可以通往永遠的黑夜之一。

2011年7月24日



想起在camden town的日子。從前沒聽過這首歌,you know that I'm no good,真是唱出心聲。

I cheated myself
Like I knew I would
I told you I was trouble
You know that I'm no good

黃昏未晚

太陽還在棚屋頂上照亮鐵皮,第一次踏進這叫蘇蘆的咖啡館,河涌就在肩膀旁,伸手可及,我一邊告訴你很久前就想擁有一條小船的念頭,一邊遞上新近沖印出來的照片,厚厚一叠;你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不徐不疾。太陽一點一滴下沉,杯子裡的飲料都到達肚子裡,你就熟練地提醒客人前往碼頭迎接日落。聽說大澳警署正在被活化成精品酒店,建築物料在小碼頭放滿一地,行人止步。我沿小路走到崖邊坐下來,你也坐下來,我們之間被合乎禮貌的距離隔開,但在言談裡我們試圖用語言消除那剩下的長度。遊人都拿住照相機,說來也奇怪,我手上的忽然壞掉,卻又有什麼關係?你取笑我送你藝術中心電影節目的單張,「太文藝青年了」,如此種種,鏡頭不論指向何方,亦沒法捕捉。

日落好像成了不明文規定,遊人們以此為限,過後趕緊搖巴士回東涌。感謝你的一句,讓滿腦子盤算著如何說一聲「想留下來」的我,放下遊人身份,跟隨你雜沓大澳的夜。穿流於龍田村和太平街,在黃昏未晚的光影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黑夜與白晝的差異,還有挖掘那些無需刻意尋覓的共同特質;或者只是指著渠道,說有天要沿著它走到盡頭。盡頭?然後我們興高采烈地說起城門河的盡頭,約定某天為此辦一個即興的旅行團。及至走在那漆黑筆直,仿似沒有盡頭的堤道上,我盡量地走得慢,因為開始有了懼怕走到盡頭的念頭,那一陣陣將仲夏夜暑氣吹開的涼風,我永遠不會忘記,就像我們並排而行的節奏。

也斯在《大澳的夜》裡說:「我們都同意,大澳的夜晚比白天美麗。」是你讓我也加入進那「我們」的行列。

2011年7月23日

記得坐在左邊

在東涌鐵路旁巴士站目睹欲乘坐的巴士剛剛開出,原來是讓人那般焦躁的事,我是在那通電話之後第三天才知道的。大概因為那教人日夕想像其模樣的明信片店,就在四十五鐘之外,忽爾變成七十五分鐘,就變得無法忍耐。對這小店子過度好奇,但我已有了這鋪子裡有賣的所有產品,幾個月來會把卡紙逐一拿出來細看,然後一張一張放回僅僅沒有撕破的白色紙袋裡。間中會想為它們貼上有女皇頭象的郵票,寄回店子,在親訪時就能買到獨一無二的一套明信片了。

從沒想過踏上巴士後,往左面或是右面的沙發椅坐下,也可以是一個選擇呢。在出發前你卻告訴我,記得坐在左邊,你說當天的陽光令海的面貌美不勝收,讓你感動得想掉淚。於是錯過了一班巴士也無傷大雅了,反正最後幾個上車的乘客,不會有坐左面或右面的選擇。巴士的玻璃窗好大,其他人都把簾拉得緊一緊。我一在左面坐下來就將米色的簾拉開,期待著讓你感動的風景。當巴士在嶼南道一晃一晃地前進,記得我在電話上給你寫了個矯情的短訊,說我錯過了一班車,卻沒錯過你推薦的風景。那是你第一次取笑我太文縐縐,還在想著要怎樣回答之際,冒住汗的我就踏在石仔埗街上了。

2011年7月21日

一通電話

現在是七月二十二日凌晨。一年前這天,我從倫敦回到香港翌日。前一夜還在適應時差,在介乎有睡去與沒睡去之間。記得晨光初冒,還不到六時,我就爬起來讀僅有從那邊書店帶回來的書,可能是《黑天鵝》,吃過早餐繼續胡亂收拾一下,好像只是為了等待午後。大概在中午將近前又沉沉睡去,再有意識時就慶幸午後終來,終於可打出一通電話。那時只知道,我竟個多月來強烈地期待,對著還非常陌生的你說一句「你好啊,我回來了」。

結果電話打通,我好像說得非常吞吐,至少不像上面引號裡的文字般簡潔。把「我想再見到你」用了無數包裝紙贈送出去。決定打這通電話而確實打出了,是個無比幸運而正確的決定吧----當然那天早上讀的《黑天鵝》整本書就是教人不能這樣回頭分析事件如何發生。但我只知道,掛線後終於可以安然睡一會了。謝謝你那天說歡迎我回來,我也歡迎,而且感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

收獲

從前藝術中心六樓的模樣,全無印象,但就很喜歡現在那家意大利餐館,根本就像到了另一座大廈似的。每次電梯到了那一層開門,都好想走進去。今天終嘗到那滋味,儘管一碟只有三口的意大利麵實在與充飢無關。對於稱為spaghetti anchovy的素麵條放在鼻子之下,能帶來眼前有一鳳尾魚的錯覺,還是佩服的,無論如何將來也想多嘗幾次味覺響宴。每吃到那樣複雜的意大利麵,就萌生好好學習的念頭,縱使結果總是弄出太鹹又太硬的仿製品。

同桌有人送來書展免費入場票,也老實不客氣要了來進場逛,反正這幾天本來就心癢,想重溫兒時美夢----那時書展那樣大,像所有知識都藏在裡面了。以為這幾年心裡的是偏見,結果在場內匆匆走了一圈,只覺印證了那偏見:這怎麼可能是愛書人會流連的地方?這樣說當然有點看不起人,但喜愛時裝的人總不會到東涌減價開倉人頭湧湧購置心頭好;恨的不是沒有人「真的」愛書,而是我們的書展只能是東涌outlet而不是巴黎時裝展。

但我亦不是沒有收獲的,反倒是不費分毫而如獲至寶。這堆收獲其實比兩本《大江東去》加起來還要重,壓得我右肩到此刻還痛。拿著它們的快樂,可能反映了我有多無聊學究,只能在埋頭苦幹挑書的人海中,興奮地逐本拿起這些免費的冊子;但我又確實翻得津津有味,難怪今天書展真的跟我遠離。(噢,但有幾本的封面不是很好看嗎?)為此決定附上收獲照一張。你說,如果小冊子裡的書,都能在會場內找到,那有多好?



Google的標誌在紀念Alexander Calder,想起在哥本哈根北面不知多少公里的崖上,第一次見到這名字,不能說不是驚為天人。近來人們都在爭辯The Tree of Life的好壞,我就知道自己茫然有失,要不是抓不緊判別好壞與分析的觸角與執著,就是流失了為了什麼「驚為天人」的敏感。我盡力告訴自己,會好起來的。



(照片偷回來的,自己拍的暫時找不到,這張來自shoreditchbabies.posterous.com)

2011年6月30日

非常的孤寂

2011年6月26日

my world is collapsing

2011年6月19日

最近不斷想起這句

"In the future, everybody will be world famous for 15 minutes."

2011年6月9日

冗長的回聲

聽說今天早上,在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的葬禮上,雷競璇為逝者諗了一首詩。是北島的《一切》。我未讀過此詩,讀過後,似是到達了葬禮現場,站在人群之中,望著陌生的死者。幾位朋友都問過我,希望在自己的葬禮上放甚麼歌。他們好像都假設了那一定是歌。對了,怎麼不能是詩呢?原本打算去睡了,還是忍不住要把這件小事記下來。好像每一句都要讀上幾分鐘。伴隨炎熱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能見度,天空藍又清晰,站在圖書館外,幾種顏色的雲塊移動得很急,不假思索,就覺只有把它們比喻為漂流中的航空母艦才合適。生命確實不易過,至少不比作一片雲容易。一切都是煙雲。

北島《一切》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雲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復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裡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2011年6月6日

鳳凰木




原來不是錯覺,也不是平常太少留意,像目下所見的鳳凰木盛放確是幾年、甚至是十幾年一遇的,網上有些人更說今年這種盛況絕不易見。

作家平路說《傾城之戀》裡寫到淺水灣酒店和附近的鳳凰木,她首次踏足香港就急於去看。張愛玲是這樣寫的:「紅得不能再紅,紅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窩在參天大樹上,壁栗剝落燃燒著,一路燒過去;把那紫藍的天也薰紅了。」

2011年6月4日

拒絕虛無

在六四晚會上,偶爾感受到自己少許的虛無,努力拒絕那部份的滋長。





法 網 女 單 決 賽   李 娜 6:4 先 取 一 盤
2011-06-04 HKT 21:54

2011年6月3日

耐性

有時也會驚訝自己鄙視自己的能力,還是我只是欠缺耐性呢?近大半年來,許多事情或大或小,做至半途,就覺得手頭上原本感到有意義的東西不屑一顧,不停地否定這件事的意義。其實努力點寫網誌,也不外是為了嘗試克服這惡習。就像今天,寫稿寫了大半天,差不多完成時,幾乎不想它被刊出,甚至覺得寫的東西不合時宜得太嘔心了。大概要好好學習勇往直前。

昨日除了往上水圍外,還步行到了虎地坳,帶我們走路的街坊一直問我們看不看見虎的形象,我這種城市盲毛,自是看不見,倒是見到許多適合尋幽的河/渠道與草原。找天也要去尋訪河上鄉。當我在想二零六三年是否在生時,就確切地感受到盡頭的意義了。

這兩天相繼知道兩個近年十分公共地談論農業的人物,都對養雞業甚有認識,一時之間心虛起來。喜歡陳曉蕾的文字。(沒有雞的新界)

到現在還記住,六四十九年那個晚上,我煞有介事地為相機入進一卷很好的黑白菲林,拍了整個晚上,結果尚未沖印,底片就不見了。一直在想,會不會有人拾起了並把它沖出來?明日應承了替梁先生拍點照,這次不能冒失了。

別人在facebook上說,這個時間,二十二年前,軍隊正在廣場上。

2011年6月2日

流水

問題是,當我想把想說的都寫,就必須流水作帳,否則半陣子的思考,都足夠把我停頓直視自己所寫的,然後放棄。

帶著乒乓球和羽毛球是什麼人發明的問題入睡,醒來就去了上水。以下所說的當然是假設wikipedia滿是真理。乒乓球是英國人在19世紀末「發明」的,而且有理由猜測,真至1920-30年代,它在中國都不太普及,而英國一直是這運動的中心,正如它如日方中的帝國地位。更有趣的是,羽毛球是因為殖民歷史而出現的,對,又是大英帝國,亦是19世紀,聽說在印度的英國軍人最先開始這遊戲,而且也有理由相信,中共建政前它在中國並不流行。

好故事說到此,又是玩遊戲的時候。最最最正路的推斷,香港作為英國殖民地,是否曾加速這兩種運動東移?更有趣的是,香港是否曾對它們傳入中國起過關鍵的作用?

當然,都是亂問,今天太累了,也許明天才試找答案。

太累了,因為十時多就站在這個叫廖萬石堂的法定古蹟門口,聽兩位村長說故事,烈日當空。

(待續待續,如果明天把稿寫完的話。噢,很想多讀關於food crisis的書,但時間上有點勉強)

2011年6月1日

道遠



去了(理所當然地去了)麗君老師在文研那邊主持的講座,在公眾層面而言,講者陣容幾近是完美了,梁文道、陳冠中、潘毅、羅貴祥,談的是中國的邊緣與邊界,台下還有周保松、梁啟智、張歷君和李歐梵等,真是個派對。(對了,麗君老師介紹羅出場時,與及在其發言時subtle的鼓勵,甜蜜得難以置信,而前者說話時衍詞用句的魅力還是無比吸引)睡眠不足,所以聽講時思考並不靈敏,在大致完結時在想兩個問題。一是邊界與邊緣都是spatial metaphors,那如果今天真的要在空間與物質意義上談邊界與邊緣,由此可得出什麼呢?二是想起我從地理學裡學到,世界如何不斷以territory和flow重構,但似乎暫時無法與今天聽到的接得上。這兩個都是可以繼續想的問題。另外,也想起Stuart Elden早前來香港後,在blog上寫下的邊境「奇遇」。

陳和羅大概都是談少數民族,梁多談香港與「南洋」的特殊性,但我要說的是,今天深深吸引我的是潘毅。也許因為在讀Enigma of Capital而讀得入神的關係,潘毅那種幾近obsessive和神經質地談階級問題與富士康時,為我帶來無法消磨的震撼。其實不是不知道她做的是什麼研究、寫的是什麼書,但今日親身聽到其演講,以及與其他講者那種並不通暢的交流,還是讓我思索良久。唉哎,太難解釋了,也許,再看看這篇壹週刊為她做的訪問吧。是,是壹週刊。 潘毅: 從富士康到烏托邦

五月開始,每星期都打一至兩小時籃球,從無到有,少許汗水就似帶來大幅改變。拍了四卷照片,終於全沖出來,都記下了潮汐,用了五年的舊相機終要放下。

回家看到兩則今日新聞的標題:「全球近4成財富 1%的人包了」,「2010年碳排量創史上新高」。這是怎樣的當下,怎樣的時代呢?用到這兩個詞語,因週日在前進進,讓我敬重的陳炳釗談到藝術與「當下」和「時代」。然後翌日我在電影院散場後遇到他,他說我很面善,我就趁機跟他道謝:說得很好。那天腦裡的五個字是,任重而道遠--我當然沒那麼不知羞,說的不是自己,只是隱隱約約對存在於這個時代所投射的聯想。

不知道個人要有何「任」,但道遠卻是設設實實的吧。



(聽得快樂,就好了)

2011年5月31日

providence bay

賈樟柯的《世界》,根本就走在時代的前沿。「不出中國,走遍世界」。


明報 D04 | 世紀 | 世紀.My China | By 許知遠 2011-05-21
別人的生活

」像約瑟夫一樣生活」, 在經過南京市中心時, 我被眼前一塊巨大的廣告牌嚇住了, 這是一幢名叫」約瑟夫公寓」的地產項目,除去它是一個英文名字, 我不知道約瑟夫是誰又代表什麼。廣告上的畫面提醒我, 那是一種歐洲電影裏一樣的生活。

文∕許知遠

在一個飄小雨的下午,我在唐山碰到了」貝弗利山莊」,廣告牌上,那個珠光寶氣的女士正在喝一杯咖啡。我在北京的家的對面是」哈佛館」,每天上班的路上,我看到接連不斷的」澳洲女人」別墅, 」格林小鎮」,或者是」東方銀座」……

我在那種昂貴的,色彩鮮艷的廣告牌上,不斷看到18 世紀,19 世紀,20 世紀的西方面孔。他們有的佩戴假髮,有的拄手杖,有的牽一匹馬,有的揮動高爾夫球杆。我甚至發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洗浴中心名叫」塞納河」,心中暗想,海明威此刻不知是否正泡在其中。似乎中國好多城市都出現了」曼哈頓」。一位成都的朋友告訴我,一幢」格林尼治」公寓豎立在他家的對面,而一個新社區乾脆起名叫」摩卡?築」,只因為摩卡的咖啡香變成了新興中產階級的標誌之一。

我還看到過數不清的這樣的形象:標榜正宗東方特色的太湖珍珠,卻佩戴在一個金髮碧眼的姑娘的脖子上;一件百分之百溫州產的西裝,一定要套在一個鬈頭髮,高鼻樑,藍眼睛的小伙子身上,品牌的名字則是某個英文單詞蹩腳的中文翻譯……北京、上海、廣州的商業中心區,那些穿著時髦,自認為是精英的男男女女們,相互叫英文名,以至於我在一家公司工作多年,仍不知道對面那個女孩子的中文名字。這一切就像是錢鍾書的《圍城》中那位JimmyZhang 的翻版。

在我短暫的新聞生涯裏,我不斷聽到那些雄心勃勃的記者編輯說,我們要做「中國的《新聞周刊》」「中國的《紐約時報》」;那些時尚雜誌談論的永遠是紐約流行什麼,米蘭流行什麼,在談到一們中國名人時,我們會說,她是「中國的奧普拉」、「中國的唐納德特朗普」、「中國的傑克韋爾奇」,甚至一些最負盛名的機構都難逃厄運。一位北大學生說自己的學校就像是「中國的哈佛」,清華則變成「中國的麻省理工」……

這是每個中國人都習以為常的景觀。我們的國家一方面看起來信心十足,她興建了世界上最大的水壩,修建了一條非凡的鐵路通往西藏,將宇航員送上了太空,向全球供應衣服、鞋帽、電視機,令全球的石油、鋼材的價格上漲,她的人民成群結隊地到巴黎、紐約大肆購物;另一方面卻似乎永遠缺乏信心,她的坐標系是別人提供的,她需要別人的讚揚,別人的肯定。在某電視台播放的一則迎接奧運會的電視廣告上,不斷出現的是美國的、歐洲的、非洲的、大洋洲的面孔,似乎只有讓他們微笑了,北京才是值得讚揚的城市。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們國家就像是一個突然被推入現代世界的遲到者,她步伐慌亂, 她把中山裝改成了西裝, 用Michael Wang 代替了王有才,早餐吃的是橙汁、火腿而不是豆漿、油條,從胡同、弄堂搬進了「東方曼哈頓」……她總是在模仿別人,卻從不相信自己的生活。

但她自己的生活又是什麼時候呢?那些一心想要恢復傳統文化,試圖復蘇古老典籍的人顯然錯了,對於今天的中國人來說,《大學》和《論語》的確並不一定比莎士比亞的名言更親切。文化傳統從來就不是僵死的,它不斷變化,接納新元素。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裏,中國一直是一個被動的消費者,她消費外來的技術、思想、觀念、生活方式,甚至這個國家的意識形態都來自於19 世紀的德國與20 世紀的俄國……

但是一個多世紀的模仿與消費之後,我們必須重新建立某種自信心。這種自信心既不是對那種早已不復存在的傳統的推崇,也不是對於現在自身狀的自滿,而是確信一個社會在面臨轉型時,這種充斥痛苦與喜悅的生活本身是具有意義的,在其中掙扎與不屈的真實面孔是富有魅力的。我們住的那幢現代風格的公寓可以叫做「關東店1 號」,而不必叫「新城國際」;我們的新聞記者可以報道中國的真實生活,而不必等美國《國家地理》和美國探索頻道告訴我們,中國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要坦誠地承認,我們在精神世界上匱乏,在心理上慌亂。只有誠實地面對這種匱乏與慌亂,我們才可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即使我們用了那麼多別人的名詞與概念來武裝自己,或者逃避其中,我們也不能變成別人,我們穿那個歐洲小伙子所穿的西裝,住進了「格林尼治」,每天都喝摩卡咖啡,但別忘了,你仍是你自己,仍有你自己的悲傷、孤獨與喜悅。在這些真實的悲傷、孤獨與喜悅到來時,那些從別人手中借用來的標籤顯得多麼荒唐。

2011年5月30日

不要,不要讓風帶著我走



2011年5月26日





也許我是太執著了

2011年5月21日

所謂資訊

這個世代從事研究,獲得資料的方法真是包羅萬象。竟然「紅A」公司的wikipedia entry上有這麼一段,關於活雞的。更不可思議是,昨日友人無故在facebook上貼了好幾間本地企業的維基連結,其中就包括紅A,要是我按了進去,就會發現這一段。幸好,世事還不至於怪誕如斯。

塑膠雞籠

2002年香港再次爆發禽流感,涉及錦田、白沙和洪水橋三地共22個香港雞場。當時運載內地活雞的雞籠只用於往來內地與批發市場之間的路程。本地活雞則採用批發商提供的塑膠雞籠運往批發市場,再把活雞運往零售攤檔及新鮮糧食店。批發商負責把回收的雞籠清洗消毒,而漁農自然護理署則監察清洗工作。其後環境食物局局長委任一個調查小組調查禽流感事件,小組建議規定採用指定顏色的雞籠,只供農場運載本地活雞至批發市場之用,以減少農場與市場交叉感染的機會[1]。

2004年由於香港鄰近地區有禽流感疫情[2],港府停止輸入內地活雞及禽肉,但沒有公佈恢復進口時間表,部分家禽業者發起無限期罷市[3],更拒絕借出雞籠阻止本地活雞應市,雞籠由三個商會操控,其中「香港活家禽批發商會」擁有八成雞籠[4],目的是利用雞籠要脅政府,迫使政府屈服,恢復內地活雞輸港。漁護署為了打破批發商會壟斷雞籠而操控市場,自資購買雞籠作後備[5],星光實業正是塑膠雞籠的供應商[6]。

2011年5月9日

大千世界

google說今天是張大千一百一十歲誕辰,我對他全無認知,正好花五分鐘一閱其生平。他一生最後的畫作,題為廬山圖,聽說畫了三年多,完成後不久就去世。在這大千世界裡,誰人不在廬山中?

2011年5月8日

借張大春說詩

張大春:寫詩這回事
(8/5/2011 appledaily)

昔年父親看見我拿李清照的〈聲聲慢〉打譜子,強寫些幽懷愁緒,便隨手寫了十個字給我:「况指扳瑪假,肉耳墜金真」。字紙遞過來,問我是甚麼意思。我說看不懂,他說:「從前人射箭,套在大拇哥上方便勾弦的玉石環兒,就叫『扳指』。這兩句說白了,意思就是:『俺二哥大拇指上的扳指是塊假瑪瑙做的,可我老婆耳朵上那副墜子倒是真金打的。』」說完,父親放聲大笑,一邊笑、一邊還繼續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湊。我看你就熟讀個百兒八十首的,不必硬湊了吧?」

後來我才逐漸瞭解:父親寫的那兩句根本不是詩,是為了嘲笑人不會作而胡作詩,刻意謅出來的笑話段子。父親把來調笑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強吟無詩;而強吟,正是舊詩堪笑之處。

舊詩有一定的格律,接觸過律、絕一類近體詩的人或許能夠體會,那些個平仄句式、黏對講究、韻字分部、乃至對仗、煉句、用典的種種法則,看似矩尺森嚴,規範甚深;即使相較之下十分自由的古體,也有講究詩法的論者為之尋繹出一定的格調。如此,學者輒以舊詩為難作,往往趑趄而憚之。

的確有人以格律為束縛,但是相對來說,還有另一個完全相反的角度:我父親在我真正開始用心寫詩以前就警告過我:「格律讓詩有了種種規律作依靠,詩反而好寫起來;好寫的玩意兒,不容易真寫好。」

對於不通格律的人來說,門檻高,難以窺人堂奧;對於能通格律的人來說,套路熟,難以自出機杼。看來兩頭皆不能靠岸,這是寫舊詩顯得可笑的根骨。說得極致一些,彷彿祇有那寫舊詩的人自己才能體貼自己鍊字、鑄詞、造句、謀篇的種種機關消息;但是作成之後,仍不免在數以千計、萬計的名賢佳作之前出落得滿紙傖俗或簡陋。那麼,為什麼還要寫呢?

之前我有一趟澎湖之行,行前在一個寫舊詩的網站上向二、三吟友告別,寫了一首五律,題為〈南行前口號,拜別諸君〉,詩云:「已厭常談懶,竟聞招懶呼。偏心忘潭墅,挾冊走澎湖。好雨從西至,深杯向晚酤。舟凝波韻洽,可有一詩無。」這首詩的讀者大約屈指可數,但是我偏就會有一種情不自禁的幻覺,認為一定有某人在讀過這詩之後還當真了,還記得了,還說不定會等著看看我這一趟澎湖走下來是不是真能寫幾首詩呢。

寫給一個實則不存在、但是假設其存在的對象,看起來有點兒瘋。然而這正是我近十餘年來對任何一種文學作品的基本看法。我相信:每一個創作者心目之中都應該有一個理想的讀者──而且為數不能多,就一個──真誠的作者祇能滿足那一個讀者,不必他求第二人。

有一次妻子問我:「那個人是不是你爸爸?」我答:「或許是罷。」但或許也不是。我幾乎可以想見:已經過世的父親若是讀到我的《澎湖偶拾》,一定會縱聲笑著說:「拾了這麼些不好賣的玩意兒啊?」但是我仍然像做晨操晚課那樣每天不間斷地繼續寫著。每思辨一個字、查考一個字、斟酌一個字,以及寫定一個字,就會重溫一遍孩提時代初學認字時的驚喜、疑惑、癡迷以及焦慮。透過再三再四地揣摩、重識、翻新、變造原先所認得的字,看這些字在句子裡戲耍著生動活潑的意象、挑逗著滑稽突梯的趣味,有時也暴露著我試圖掩埋或拋棄的思緒。也正是這些詩句忽然出現在腦際的剎那之間,我會發現自己居然還擁有某種情感。最可貴的是:在詩中,我的確感受到逝者並未逝去。

2011年5月7日

郊遊之外

到過大口環之後,興奮莫名,讓我明白那些純粹遠足、郊遊其實都不是我杯茶,教我著迷的依然只有特定的空間,那些不會寫在任何介紹上的目的地。從前一知半解的heterotopia,現在體會深了。

也知道何以我喜歡風馬牛不相及的醫學史。它總是把人的步履引領到那些heterotopia,就像醫學的終站,墳場、義莊。不會成為古蹟、龍友目的地的地點,除了邊緣與grand narrative之外的故事和歷史,什麼也沒有。然而對我來說它們擁有永恆。為什麼會用到「永恆」?待照片沖出來就揭曉吧。

香港風物誌裡的人大概都有同樣的sensibility,雖然還是覺得他們怪到極點,在香港有這樣一個網上社群,也算是很難得了。

香港風物誌
http://www.hkitalk.net/HKiTalk2/forumdisplay.php?fid=10

2011年4月30日

好夢



但願五月會夢遠一點,睡好一點。

2011年4月27日

on enchantment

'Limited competence causes us to behave clumsily, suffer misunderstandings, be surprised by events, and fail to predict outcomes beyond chance. Yet with these difficulties comes an opening for enchantment: our very awkwardness can suggest powers or principles at work that are not just beyond our ken but quite possibly of another order. In contrast, where we are fully competent not only does our awkwardnss disappear, but the enchantment along with it. The ease with which we negotiate the world and our failure to be surprised by its behavior underscore the ultimate intelligibility of the circumstances in which we live.'

Mark A. Schneider: Culture and Enchantment, p. 7




Mogwai - music for a forgotten future

2011年4月22日

當時只道是平常

2011年4月21日

星空塵土

The Mountain from Terje Sorgjerd on Vimeo.



I don't particularly like wilderness or romantic images, but it's a beautiful coincidence that I see this after a long lecture on 'stars and galaxies'. In the last few years, April has been the month in which I was preoccupied with existential thoughts. And to me, existential thoughts are always connected to the Flaming Lips, strange enough.



'I don't know where the sun beams end
and the star lights begin
it's all a mystery
and I don't know
how a man decides what's right for his own life
it's all a mystery'

2011年4月18日

說詩二



結果東風破只得到一個獎,電影歌曲;可能這算是最圓滿。這是我選的最佳電影。

山,普通的山
花,普通的花
花開遍山,山開滿花
花依偎,山守護
山還在,花依存

這是在東風破裡,林山作給Eva(二花)的一首詩。

2011年4月17日

美麗的「本土」

近一年與「本土」緊緊扣連的香港電影,我都剛好在飛機上看,對自己來說真是個奇妙的巧合,這幾齣先後為七十二家租客、歲月神偷、飛砂風中轉和打擂台。過去幾年一直努力維持一年看十部左右的香港電影,這份我不願意稱之為「情懷」的意識,隨著年初一口氣把彭麗君老師的《黃昏未晚:後九七香港電影》讀畢而提升至高峰。麗君老師在該書的座談會上說到,近年香港電影工業的「衰落」和合拍片的出現,雖然一直纏繞著香港電影,陰魂不散;但當年一年三百部的所謂「黃金時期」,那些參差不齊,可能比起今天衰落中偶見、在峽縫中伸縮的真正「港產片」還有不如。打擂台今晚受到的擁戴和歡呼,可能就是對這種新期許的見證呢。

不知道怎樣多解釋,我雖不算這齣戲的擁護者,但在facebook上見到那種群情洶湧(連同直播的頒獎禮本身的紛圍),心裡想,這真是非常美麗的本土意識。1998年香港製造創造了「奇跡」,碾轉14年,打擂台再被視為奇跡,兩齣電影的意象截然不同,對香港的寄寓也不一樣。相對於一人一quote的「唔打就唔會輸,要打就一定要贏」,更記得那句動人的「拳怕少壯」。本土也在少壯。

2011年4月10日

說詩?

Guestbook上有句老師留下的說話,「不學詩,無以言」。展覽中間已提醒自己要找找出處,竟一拖就將近一個月。其實,我並不知道它竟就來自論語,要是讓老師知道,一定失望頂透。不過本來也對,我憑什麼學人說詩?自從展覽完結之後,一個曾經好想學會答的問題又回歸意識之中:什麼是所謂的詩意?一樣事物明明不是詩,因何會「成為」詩?查尋常字典的話,poetic/詩意, 也不過說"having or expressing the qualities of poetry",依然不解。

2011年4月1日



萬物皆有時

2011年3月31日

這篇再多加了兩個「電影」



最近許多人用這個,以文字回望自己,算是這類測試遊戲中唯一引誘到我一試的。結果非常意外,因為曾見到正職為文學的人收到文學一詞。而電影竟能有意無意佔下驚人的位置,比我想像重要得多。別人好像常收到「我」、「自己」之類,我也算自我中心,卻竟出現了「他們」;而「就是」這類肯定的說法,好像正在迅速離我而去。喜歡自己喜歡說喜歡。


how can they keep releasing new albums and EPs?

2011年3月22日

Biutiful

幸好趕在電影節前看到Biutiful,提醒了我電影之美。相比同期那堆在Oscar得獎的「話題作」,Biutiful才是我心目中真真正正的電影,Inarritu是當代auteur中至愛之一。把Barcelona拍成陰暗壓抑至此,已是一種態度。話雖如此,那些在地鐵站中的片段,尤其Javier Bardem不買票緊隨他人入閘一幕,讓我非常掛念那城市。

不是每次也喜歡這「大師」的配樂,但今次大多得我心。

2011年3月13日

no direction home
no direction home
no direction home

夜半不聽聽這種像樣的歌,實在無法覺得可以待下去

2011年3月8日

2011年3月7日

安身(心)立命真是困難

2011年2月25日

希望看到第七十屆

22/3 9:45 the Grand 翩娜 (Pina)
23/3 7:30 科學館 帶攝影機的人 (Man with a movie camera)
26/4 7:30 UA Langham 日照重慶
30/3 9:00科學館 星空塵土 (Nostalgia for the light)
1/4 7:15文化中心 似是有緣人 (Certified Copy)
2/4 7:15 UA Langham 自耕救地球 (Think global, act rural)
4/4 9:30 文化中心 鬼子來了
5/4 5:45 文化中心 都靈老馬 (The Turin Horse)

也是想留力看幾齣阿巴斯,雖然多數也後繼無力。

2011年2月13日



ocassionally

2011年2月11日

perhaps, that is emancipation.

hannah arendt, the promise of politics.







床上讀物 上

跟在外出宿舍不同,家裡的床鋪離地一米多,與我的高度相若。我可是很喜歡在床上閱讀的人。在家裡卻因那一米多形成的空間區隔,我幾乎只會在睡前才離地走進被褥,而那多是累得意識開始集中不了的時侯。但我又卻那樣享受在床上閱讀。由於這樣,合乎資格被我捧著的床上讀物,必定要吸引得讓我在已將近進入模糊之際,還願意奮力保持集中。日子久了,與其說享受在溫暖中躺著翻書頁,倒不如說我迷上了那種爭扎,那種充滿趣味的爭扎。有時快守不住了,就會發現自己連讀四、五行文字,卻如行雲流水,過目不入,要重頭再來,若連續幾次如是,偶爾會選擇投降,極不願意地把手伸向燈制。但更多時,是不願認輸,閉目數秒,站起來再戰,有點像拳擊比賽中倚在對上身上糾纏的片刻。這樣的閱讀,無非是種不願按燈制的心癮,無關文字與意義。但要碰上讓這情景發生的書本並不容易,間或遇到無法釋卷的小說,就只能靠自己克制而停止,當然亦是快慰,然更多時是把數本書搬到戰場,卻沉寂得「搏擊賽」胎死腹中。在床頭枕邊就永遠放著十幾本面試者。

2011年2月9日

微細

微小至一個文章標題,亦能讓我懷有堅持寫出一篇文章的希望。在空白的microsoft word文件檔中,就那樣鍵入剎有介事的十數字。

把文章打印出來,有的單面印刷,純粹因忘記了減少耗紙的話,要在功選中選取。接下來的是雙面印刷,和雙面雙頁印刷。微小至只不過欠了四、五口釘書釘,攜著它們走路就要格外用力。

微小至,只要十四家手提電話生產商,答應所有電話都用同一種充電口,要分解為不知何物的廢棄膠質,每年就消失五萬噸。



好得大概可以以後有人問我喜歡怎樣的音樂,就答這一種。

原來來自一齣在英語世界裡叫Lights Out的電影。

2011年2月5日

筆記

i phone as a commodity

很想知道i phone這件體積細小的商品,還可以在新聞裡以什麼形式、再出現多少次。

過年搵筍工 被呃買 iPhone
孭 8份出機合同 呆等 24日未開工

2011年2月3日

Admit it, I only know what I know now

2011年2月2日

Admit it, I am fucking bored

2011年1月22日

笑之大學

《笑之大學》總是讓我想起《竊聽者》(the lives of others)。老了,看見一個個year 1同學那些被震動、迷惘而著迷的眼神,心裡只有羨慕,真希望可以再回到大會堂劇院、回到十九歲,看一次《拉硬柴的夢遊騎士》,這次一定不再夢遊。

2011年1月14日

2011年1月2日

一年伊始?

最後那句,當然只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個很好看,guardain的2010 the year in environment新聞攝影回顧。
http://www.guardian.co.uk/environment/gallery/2010/dec/31/2010-environment-year
(原刊1月2日,明報星期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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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望新年﹕「包機事件」是常態的新時代

上星期明報《星期日生活》裏幾篇對學生滯留倫敦希斯魯機場和「風雪包機事件」的評論,都不外乎從「港孩」vs「怪獸家長」的角度切入,責難這件事件的「主角」們。同時亦不難察覺到,在facebook上平素絕不月旦時政的人,都紛紛加入聲討政府、學生和家長的行列,而各大網上討論區更是群情洶湧,一面倒的情比反對申辦亞運的聲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當然並無不可。但有趣的現象是,整件事情真正的「主角」,不尋常的風雪及寒冬,在評論中都鮮有被進一步提及和探討。

對大部分人而言,這只是意外一場,因此學生和家長的問題是「不願接受突發情」,而政府則是大驚小怪。這些當然都是合理的說法。然而,將這場被香港媒體一面倒塑造成鬧劇的新聞,放在2010年全球新聞中,倒是一個很好的注腳。我們可以問的是,到底香港政府和市民是否意識到,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還要處理和面對多少看似與這個城市無關且遙不可及的「偶發」狀?

生態急促變動牽動全球

以往一年將盡回顧與展望國際問題,我們必定先談到不穩的政治局勢;但細看2010年那些牽動全球神經的新聞,不少都涉及我們愈來愈難控制與理解,愈形複雜的自然環境。生態的急促變動,不論是明顯的人為事故或所謂的自然災害,都讓人前所未有地理解到何謂牽一髮動全身。4月發生的英國石油公司墨西哥灣漏油事件,其廣泛而不可測的生態後遺,至今仍未被完全掌握。如果世界另一邊污染的海洋生態看起來與香港還是距離太遠,五月冰島火山灰及十月印尼火山灰擾亂了的航班升降秩序,就預演了自然如何讓全球的緊密聯繫暫時停頓。執筆之際,美國東岸亦遇上「異常」的嚴寒天氣,降雪令多達二千班航班停飛。這些都提醒我們與生態相關的事件不會局限於一時一地,而這類狀在未來勢將不斷佔去媒體的重要版面;相信近三數年接連面對反常氣候的英國人,早就明白到今次的風雪不再僅僅是突發事件,而是全球人類都將不斷面對的狀。

因此,不論是歇斯底里的留學生及他們哭鬧的家長,或是集體鞭撻前者的香港大眾,都未有透過該事件意識到環環相扣的全球生態「意外」已悄然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核心背景﹕事件不是意外,恰好相反,它標誌當下世界的模樣。「包機事件」成了一塊鏡子,一方面倒影了香港時常被想像為能獨善其身的城市,另一方面也是很好的機會去思考這個城市是否一直欠缺了相關的討論。就像菲律賓人質事件讓港人直面全球不平均發展中不斷為香港人提供廉價勞工的國家所承受的處境,同樣發生在境外的機場滯留則讓「新時代經已來臨」的信息間接地展現在本土媒體上,即使這信息幾乎未被接收。

從全新世進入人類世

在這裏所說的不僅是氣候變化,更是與之相關林林種種的生態與資源不穩定,似乎將會是當前時代的特徵。評論經常提醒我們活在「後金融海嘯」、中國經濟影響力無遠弗屆的世界,諸多經濟金融規則被改寫是指日可待。但在此之外,自然科學界同樣自2008年起就認為人類進入了全新部時代;上述2010年戲劇性的環境事件,可說是理論的實際示範。2008地質學界發起了一場非常重要的辯論,部分地質學家認為,地球歷經了12,000年穩定的後冰河(post-galcial)地質時代「全新世」(Holocene),已經邁進全新的「人類世」(Anthropocene)。從工業革命開始,人類與都市所重新製造的「自然」,如氣候、生物圈(biosphere)、碳循環(carbon cycle)、水文(hydrological)、地貌(geomorphological)與生態系統,與「全新世」已有了明顯的斷裂,自然科學研究觀察到海洋、沉積物(sediment)、冰(glacier)及花粉都被人類加諸了徹底而不可逆轉的改變。諾貝爾獎得獎者Paul Crutzen所作的術語「人類世」,所指的正是地球生態已被人為(anthropogenic)行動大幅重構,而我們根本不可能全面掌握其深遠結果。過去一段日子人們開始關注的氣候變化,也許不過是新地質時代的序曲。用城市研究學者Mike Davis的說法,除了暖化外,「人類世」帶來最難以應付的,是未來環境的極端不穩。

2010年開始,上述環境變異導致的混亂已提醒了各國及城市政府,開始非常長期的基礎建設與政策準備,應付未來可能預見的不安全生態。但更重要的是,伴隨而來自是世上許多地方的人都開始明白到從前許多我們視為「非常突然」的生態環境事故,已成了生活必須面對的一部分,而涉及人為意外的生態變動則將以更快更大規模的軌擴散。筆者無意為「港孩」和「怪獸家長」辯護,但與「風雪包機事件」的相關反省和討論,似乎也間接顯示了我們的社會也沒有足夠的氛圍與資源去培育(cultivate)對那些阻礙航班的風雪的理解。要讓滯留機場的學生及他們的家長「明白事理」,最好的莫過於讓風雪背後意味深長的世界觀展現於他們眼前,而大眾則不再只把事件理解為這個冬天的偶然。從這處出發,將香港置放於變動中的世界,當上海、北京都在為生態不穩作長遠規劃與教育,香港政府的角色除了包機之外,可以思索然還有太多。一年伊始,樂觀點,但願改變就從2011年開始。

延伸閱讀﹕

Jan Zalasiewicz et. al. "Are we now living in the Anthropocene?" In GSA Today 18 (2): 4-8, 1 Feb 2008

從山上下來之一

通往山頂的車路上,沿路風光真箇好看。樹幹隔阻住視線,看到的維港永不完全。是因為它的不完全?或是因為想得見全貌的欲望?想下山的路到底有多少時,記起朋友問的問題:畫鬼腳是否永不會重覆?

暫時在街上拿了兩張傳單,分別來自在油麻地的「貴花甜」和在將軍澳的「東泰物業代理」。要記住克制自己拒絕拿取,原來那麼難。當儲夠一定數量後,就是時候實踐一些想法。

要試驗我是否好好地活著,只要去一趟書店。若手上拿起每本書、走到每種類別是書架跟前,都覺有想讀的書、都能從列陣的書名中聯想到別的事情,那我肯定處於對生活非常滿意的狀態。幸好,逛序言書店竟覺乏味非常的日子,好像剛剛過去了。



Pascal Pinon - m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