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8日

"Young people everywhere have been allowed to choose between love and a garbage disposal unit. Everywhere they have chosen the garbage disposal unit. "
----Guy Debord

最近該沒有什麼話題比在網上流傳的大堆裸照更受注目了。剛過去的週三,我也跟一班同學用了兩小時談"裸"。說的其實是一幅繪畫不是繪畫,地圖不是地圖的作品;在一節建築系的課堂上,教授只映出了一張由Guy Debord在1957年創作的圖象:"The Naked City" (下圖)。然後,班上的十多人和教授就該圖談了兩個小時,那是來到這處以來上過最有趣的課堂。



這幅是二十世紀最聞名的再現城市(representating city)的圖象之一,圖中一塊塊的黑白塊狀,其實都是從巴黎的地圖抽取下來的。然而,我們無法知道它們是否來自同一地圖,比例是否一致,也無從知曉它們原來所在的位置是否現在看到的地方。 如果要你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這是否/可否是一幅"地圖",你會怎樣回答?兩個小時的討論可說就花在這個問題上。

紅色箭咀給我們的啟示可能是,一種有別於慣常在城市中走動的方式,但箭咀也指向不在塊狀地圖的空白地方,仿如指引我們探索城市未知的領域。那不一定是走慣的大路,交通工具行走的路線,那可能只是一種drifting的方向/無方向。 同時,左下角的小字按法文譯,為"places of emotional intensity"。塊狀地圖呈現的若是感覺/情緒/記憶的地點,那不正正反映了我們使用城市和對待城市的方式?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生活在當中的城市,城市本身就成了遊戲的場所:若The Naked City只是'one of the million ways to portray the city",那我們使用城市的方式亦或許只是"one of the million ways of playing (in) the city"。

如此一來,我們慣常使用的地圖,又其實有沒有我們想像中的"準確"和"實用"呢?這是一幅地圖為另一種地圖引申出來的問題。一個有趣的現象可能是,"We never experience the city like a map!"以此來說,城市永遠都是未知的,尤其地圖無法讓我們知道更多。如果說"地圖王"的地圖是a promise of certainty",那麼The Naked City提供給我們的,就是"a promise of uncertainty"。 如果說製造這地圖是一個遊戲,Guy Debord就用了不一樣的規則。教授說了個很有趣的倒子,來說明為何自己使用一套新的規則,往往可以讓我們獲得自由,因為我們發現了之前約束著自己的規則!

他舉的是法國作家Georges Perec,他曾在1969年完成一部300頁,從沒有用過有 'e'字的小說!三年後,他又寫出了一篇全篇只用e當母音的小說!而e這個字母是法文中(也是英文中)最常用的字母。這個瘋狂的遊戲,可說是最用一種自我加諸的規矩,去克服另一不易見的規矩的最神奇例子。

如果要說The Naked City給我們最大的啟示,可能就是提示了重組/戲玩成市的無限可能。班上一位同學就舉了他朋友創作電影的例子。他的朋友去到一個從沒到過的城市,走在街上,每到一個街口就選擇轉向什麼方向,同時他要細緻講述他為何要這樣選、感受到什麼、引起了什麼記憶之類,整個過程都被拍下。這個電影,就構成了獨一無二的城市經驗。來自德國的同學也為我們介紹了Hamburg的一個campaign,讓人們在土地上隨意建出自己playful古怪的房屋,脫離一式一樣的住屋選擇。

Guy Debord是Situation International的代表人物,這個詳細的不談,但SI可說是過去五十年來離經叛道、反抗秩序地遊玩,玩得最天馬行空的團體,也是對空間最敏感的藝術家們。其中最深印象的就是他們提議在街上放有開關制的街燈!而且他們有好一個宗旨:Never Work,難怪Henri Lefebvre和其他人也對他們是怎麼活過來如此大惑不解。如果在香港每個建築行業裡的人也知一點Guy Debord、Situationist的理論,也看過這幅"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representations of city',我們的城市該會好玩一點。至少比流傳的照片有趣。

2 則留言:

匿名 說...

Before the age of 20, I saw the peaceful part of my youth come to an end; and I now had nothing left except the obligation to pursue all my tastes without restraint, though in difficult conditions. I headed first towards that very attractive milieu where an extreme nihilism no longer wanted to know about nor, above all, continue what had previously been considered the use of life or the arts.

Guy Debord, Panegyric

看關於SI書書時,我最喜歡的句子。就寫在書的最初。那時候你沒聽進去呵。如今你認識比我多的,或者你也感興趣了。

真好

classmate 說...

在網上search "Naked City",竟然找到同學在08年寫的這一篇,有一點理解drifting的意思。

剛才講課的artist是Uriel Orlow,雖然只聽得懂六七成,還是覺得很動聽。提到Foucault的Heterotopia、Ranciere、Greenberg之類,同學應該也會喜歡他的作品的。

每天認識各位藝術家和哲學家多一點點,希望有一天再見他們的名字時,感覺就像見到老朋友。